他以前總是會喊她天天,用很溫柔的聲音喊她的天天,當風還是暖的時候,當天還是藍的時候,她總是會追在他身後,奶聲奶氣地喊著他:“二叔...二叔...”
隻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了,變得那麼冰冷,變得那麼不近人情世故,變得不再敞開懷來微笑...
二叔,我想好好看看你,可當我發覺的時候你已經走遠了,我也找不到你了...
陸以翰為她蓋上被子之後本想回自己的帳篷裏睡覺,直到眼角間看見她泛出的淚水,昏暗燈光的那行淚水他看得很刺眼...
他知道這次不是為他流的,陸以翰卻不後悔,因為他希望唯湘得到好的照顧,得到一個對她好的人,而唯商無疑是個好人選。
可他現在不想放開她,唯獨這段時間...再讓他自私一點...占據一下她的時間。
清晨初陽升起,露水掛在樹枝上慢慢閃著微光,她自然而然的醒了,夢到盡頭醒來時,她卻翻然發覺自己臉頰上已經幹涸的淚水,覺得很難過...
她走出去清醒了一陣子,看見這野外自然美麗之景,那夢中的困擾也沒有了很多,她卻笑不起來,吸著新鮮空氣,感受陽光熏陶,好像...旁邊還缺著一個人一樣。
陸以翰走出來很自然地為她披上毛毯,她也回眸一笑,這自然貼切的景色卻在兩人心理不再那麼完整了。
“還早,怎麼就醒了?”陸以翰走在她旁邊看著遠處大好自然,卻也沒怎麼有驚歎的目光。
“嗯,你不是也和我一樣,你不多睡會兒麼?畢竟昨天你比我搬的東西還要多。”唯湘攬了攬自己身上的毛毯,和別人說話才不會去想其他事情。
“我啊...我不累,你是知道的,留給我的時間並不長,我想好好看看這裏,好好看看你的樣子。”
“怎麼?怕忘了我?”唯湘側臉對著他一笑,開玩笑的話語卻很苦澀。
“嗯,你知道我腦子不好的,所以我想記著你的樣子。”陸以翰伸手去觸摸她的臉,動作很輕微,像撫摸一朵花瓣一樣小心。
“你不需要記著我,你可以就這樣每天看著我。”唯湘抓住他的手,卻在顫抖。
她說:“你以為我不知道麼,陸以翰,尹家長老根本就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想要去認罪!”
“湘湘,那人對我有恩。”陸以翰臉色很難看,畢竟他不知道唯湘到底了解到什麼程度。
“可是你口中的那人是殺人犯!你越是包庇,那人越是會知法犯法,你隻是踏腳石而已。”唯湘緊抓著他的手腕看著他,她多麼想罵他傻,罵他蠢...她卻罵不出口。
“但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妹妹的恩人,我不能就這麼讓他坐牢,而且那長老本就該死。”陸以翰不去看她的眼睛,他怕一看到就會直接答應她...什麼恩情,什麼仇怨,他都可以不要,他隻要唯湘這個人。
“以翰,惡人終究會伏法的,你們卻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去殺人,那你們不也成了人家嘴裏所說的惡人了麼。”
“那我寧願是惡人也不想讓尹家人多享受一天好日子。”陸以翰眼底閃過一絲寒冷,那股殺意是她沒有看見過的東西。
但陸以翰發覺的時候唯湘已經蹲在地上疼痛得不能起來了,她的胃病犯了,而且這次很突然,估計是急性闌尾炎,這個得需要手術。
陸以翰焦急地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裏去,醫生診斷果然是闌尾炎,而且需要開刀治療,當下直接準備手術推她入了手術室。
昏迷的唯湘卻一直緊抓著他的手,喊得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二叔。”
兩人分開,陸以翰看著她被推送進去,雙拳緊握直至泛白,緊抿的嘴唇才慢慢吐露出一句話:“好,我幫你把你二叔叫過來。”
得知她在郊外得了闌尾炎的時候,他很氣憤,誰叫唯湘不聽話非要離家出走的,他隱忍著心中難以平複的情緒直接單獨開車高速駛向那邊。
她清醒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很亮很亮的了,白晃晃的光線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以為自己在天堂了,因為周遭都是白色一片,很想傳說中的天堂。
“感覺好點沒?”是陸以翰的聲音,她才翻然醒悟,這是現實。
她這才看清陸以翰放大的臉,唯湘想動動身子,可沒想到腹部很痛,她皺眉忍著,冷汗也出了,就是忍著沒吭聲。
“急性闌尾炎,剛做了手術,你別動。”陸以翰壓下她的身子,讓她躺下。
唯湘愣愣地看著他,目光有些呆滯地問他:“陸以翰,今天幾號?”
“十七,怎麼了?”他很奇怪為什麼問日子。
原來是這個日子,難怪她在夢裏也想著快點醒來,這麼重要的事情她的確不想裝作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