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顧臨溪整個人都僵硬了,身側的雙手握成拳頭,骨節間已經發白了。
她一句話,就已經將他判了死刑。
她沒有打算原諒誰,所以根本就不打算原諒他。
顧臨溪後悔將她帶來這裏了,他什麼都得不到,沒有寬恕,也沒有前路,反倒是給了她一個機會將他所有的希望都斬斷了。
上了車,宋時雨係了安全帶,偏頭看了他一眼:“下午去民政局吧,我接下來會很忙。”
正打算開車的顧臨溪偏頭看著她,雙木發紅,咬著牙,仿佛是得不到糖的孩子:“我不離婚,宋時雨,我不會離婚的!”
聽到他的話,宋時雨卻沒有失控,她隻是抿了一下唇:“你會離婚的。”
之後,她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不會!”
顧臨溪看了她半響,見她一直不說話,他才把車子啟動。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宋時雨的小區門口。
她接了安全帶,偏頭淡淡地看了顧臨溪一眼:“謝謝。”
說完,她側身開車門,卻發現車門沒有開。
宋時雨手微微一緊,抿了抿唇,轉頭看著他:“顧臨溪,你從來都沒有了解我,我下了決心的事情,除非我死,不然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宋宋——”
他抬手捉著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掐斷。
宋時雨低頭看了一眼,她沒有掙開,隻是抬頭看著他:“很絕望嗎?那一天你頭也不回地走的時候,我也很絕望。”
很絕望。
“我們說好的,我跟你走了之後,回頭你跟我離婚的。”
這一刻,他就像是個無賴,抬頭看著她,咬牙切齒:“我沒有答應過!”
“你——!”
宋時雨坐起身,才發現自己做了個噩夢。
十二月已經過了一半了,很快,這一年又要過去了。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指腹間一片濕潤。
八年的感情,說斷就斷。
她不是聖人,她也會難受,她也會有動搖的時候。
她現在都能想起來,那一天顧臨溪突然抱著她,她還沒有來得及將他推開,脖子上突然一濕。
那樣強大的一個男人,就這樣抱著她哭了。
聲音喑啞又絕望:“我知道,可是你能不能,把我拉上來。”
從深淵,將他拉上來。
“不能。”
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從前用的力氣太大了,如今早就耗盡了。
眨了一下眼睛,又是眼淚掉下來。
宋時雨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他傷自己這麼深,她還是想要回頭。
可是她知道,她回不了頭了。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那四年,還有那個孩子,還有他對她從來都沒有過的信任。
他對她的愛,薄如蟬翼,如今驚覺,痛苦不已,難以抽離;但是那一天,他就會發現,一碰就會穿,熬不住風吹雨打。
因為他隻是習慣了,她是愛著他的。
這是一個很殘忍的事實,宋時雨不想接受,可是它就是事實。
她閉了閉眼,重新躺了回去。
他拖著不想離婚,時隔半個多月,他始終不願意離婚。
但是,她總歸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