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雨接到顧臨溪的電話的時候，她剛把東西整理好。
時隔她去顧家，已經一個星期了。
她不知道華英說了些什麼，但是顧臨溪答應離婚了。
他說，明天民政局見，我成全你，宋宋。
他的聲音疲倦不已，這半年的糾纏，她累，他也很累。
如今，他終於想通了。
宋時雨低頭看著手上屏幕漸漸熄滅的手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沒有想象中的開心，隻是覺得，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累。
她把最後的箱子封了，洗了手，爬上床倒床就睡。
這一覺，她睡得並不好，從前很多的事情回想起來，她隻覺得自己一生好像就這樣過完了。
顧臨溪約了她早上十點，她九點二十分開始出門的，九點五十五分到民政局的門口。
雪在前幾天已經融了，今天雖然沒下雪，可是氣溫也不高，她裹著圍巾站在民政局的門口，冷得整個人發抖。
顧臨溪是五十九分跳十點的時候從車上下來的，他永遠都是這樣，時間掐得死準。
但是她習慣了提前，所以他們每一次回去顧家的時候，她都是提前十分鍾，或者是十五分鍾高速路口等著他的。
從來都是她等他，如今離婚也是。
不過無所謂了，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等他了。
自從那一天之後，她已經有二十天的時間沒有見過顧臨溪。
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大衣，長身玉立地走過來，風吹起他的衣角，是她夢中的情人。
可是今天之後，她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走近宋時雨才發現，他瘦了很多，原本就骨骼分明的一張臉輪廓越發的清晰，臉上的怠色濃厚，下巴冒了一層胡渣，一雙黑眸看著她，裏麵窩了一團火，幾乎要將她燒融。
宋時雨轉開視線，抿了抿唇，聲音淡淡：“我們進去吧。”
“宋宋。”
他開口叫住了她，聲音有些喑啞。
宋時雨眉頭皺了皺，回頭看著他，卻沒有開口。
“結婚證給我拿吧。”
到如今，他都沒有認認真真地看過一眼結婚證。
宋時雨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無所謂了。
從大衣的口袋裏麵將兩本結婚證拿出來，遞到他的跟前。
顧臨溪伸手接過，結婚證和那淩冽的風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上麵還殘留著她的體溫，他忍不住摸了摸，半響才掀開來看。
小小的一張照片，裏麵照了兩個人。
她在裏麵，笑容很淺，可是眼睛很亮，那是她從前她愛他的眼神。
他在裏麵，麵容冷峻，眼底全是厭惡，那是他從前不愛她的眼神。
他將喉嚨的血腥吞了下去，抬手用指腹碰了碰照片上的兩個人，怎麼都想不到，他第一次看兩個人的結婚證，居然是在離婚的時候。
顧臨溪收回手，看了宋時雨一樣，她的眉目清冷，眼底也是冷的，那裏麵再也沒有星光了。
她太累了，他知道的。
他張了張嘴，將結婚證合上，放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著：“走吧。”
這兩個字，幾乎是耗盡了他一生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