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魅妖的孤魂夢(1 / 1)

有些人是沒有未來的,她從來不是能生活在陽光底下的人,他也不會是那個人。

魅妖的眼裏散去悲戚,重新聚起了淩厲。淹沒在黑夜裏,沒人知道是為什麼。

人隻要活著就會有秘密,而可惜的是秘密太多的人,注定沒有未來。

我叫“魅妖。”

但是,夢裏有人叫我“青衫。”

他說希望我一介布衣平平安安。他是我的父親。從我記事開始我們就生活在關外,關外有大漠,黃沙漫漫,但是也有綠洲,很漂亮,因為關外的綠色存在很少,所以每次隻要看到那麼一點點的綠色我都會格外的開心。

那時候,我以為我是喜歡綠色的,直到多年以後,我站在京城外看著外麵外麵大片大片的綠色的草地和四處紛飛的桃花我覺得我是如此的寂寞到了骨子裏。

我終於明白,我喜歡的不是綠色,是人間溫情,快樂與痛苦並存,喜悅也必將有哀傷成其襯托。

關外的生活很苦,但是也很痛快,關外的人很簡單,但是也很豪爽。

父親是皇子的消息,是在關外發生屠殺後我才知道的。

那天帳篷裏來了一個人,父親稱他為大將軍,隱約聽到說什麼陛下病危,三王奪權,要父親速回。

還沒來得及聽完母親就來了,她說帶我去看大叔們新發現的綠洲,大叔把我放在了駱駝上,我們一直向西走,走了很遠很遠,我突然回頭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一樣。推開大叔,摔倒在地上,我大聲喊著:“我要娘親,我要娘親,哇,嗚嗚。”

大叔突然抱緊我,不讓我走,然後我心裏越發的害怕。我朝著天空大喊:“小默,快救我,快救我。”巨雕從遠方飛來俯下身軀朝著抱我的大叔狠狠啄去,大叔立馬鬆開了抱著我的雙臂,我攀附在巨雕的背上,第一次覺得無比的悲傷,抱著雕兒的脖子狠狠的哭泣:“小默,快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娘親那兒。”

我在很小的的時候就能聽懂野獸的語言,能夠跟它們成為朋友,雕兒就是其中的一隻,隻是父親從未讓我在人前展露過,他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給我招來殺身之禍,但眼下我已然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雕兒聽懂了我的話它對著太陽長嘯,然後猛的向著我來時的方向飛去,深深的紮進了天空深處,大漠裏的沙子迷了我的眼,看不見的時候,人的心裏總是會無端的生出恐懼,這是看的見的人無法體會到的。直到雕兒飛行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遠方有煙霧和火光若隱若現,心裏的擔憂與警示得到了驗證。

越是靠近,越是害怕。雕兒盤旋在充滿了煙霧的上空,底下是烈火在燃燒。

火光的底下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迷離間我看到有曾今喂過我羊奶的嬤嬤,有為我做過小帳篷的大叔,有帶著我尋找過綠洲的小兄弟姐妹們,我趴在雕兒的身上哭的天昏地暗,我不知道要怎樣去形容當時的場麵,我覺得這世界上很難有詞語將我當時的傷心難過準確的形容出來。

唯一能說的,就是那一場火光成了我往後的人生中不能忘卻的場景,它成了我後來夢裏如影隨形的背景,一次又一次的忘記卻又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記起。

大雨落下,打濕了雕兒的羽發,我努力抬起僵硬的腳步在被雨水衝洗過的地獄裏尋找著自己能夠尋找到的東西。

我翻著一具具的屍體,阿爹不在,娘親也不在。心裏突然湧起了重生的喜悅,我把從廢墟裏挖掘出來的劍拿到雕兒的麵前,我說:“雕兒,這是爹爹,帶我去找他。”

雕兒撲閃著翅膀,再次匍匐在地上載起了我,它帶著我朝著極南之地飛去,越飛越遠,越飛越累,迷糊間我看到了雪山,潔白高聳的雪山,它跟我在大漠看到了幹燥和黃沙漫漫不同,冰凍幹淨的氣息,隻是好冷好冷。

我以為我會在一場去時的路上沒有歸途,因為記憶裏那一段路途實在是太遙遠了,遙遠到它是在夢裏抵達的。

醒來的時候雕兒已經走了,我隻看到了娘親和父親,被鮮血染紅了衣裙的娘親,她,想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