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沈慕笙看著他手中的點心，接了過來坐在他旁邊，饒有興致，“讓我幫你保密也行，不過要跟我說說你是誰？怎麼在這裏？”
男孩說他叫帥帥，奶奶一直在這裏幫傭，最近幼兒園放假，他纏著奶奶非要來，奶奶答應了他，但叫他乖乖的，不許給她搗亂。
他今天沒吃飽，看夜宵的點心沒人吃，所以偷了點出來吃。
沈慕笙對家裏的傭人也不是很上心，不過小孩不會說謊，他看孩子雖然小，眉眼卻透著超越同齡人的成熟，奶奶幫傭，大概家裏條件也不會太好。
“那你父母呢？”
一提到父母，孩子臉上明顯有點落寞，仰頭看著頭頂的大月亮，“不知道，我奶奶說我爸不要我媽了，我媽也死了，就剩下我和奶奶了。”
月光白慘慘的照在男孩清秀的小臉上，男孩也未見得有多感傷，但卻有些茫然，似乎不太懂大人之間的複雜。
這個神情一瞬間就刺痛了沈慕笙。
他想起他十四歲那年父母車禍的時候，他好像也是這個表情。
他第一次走進楊家時，就有人告訴他，他從此在楊家生活，要有規矩，他就知道寄人籬下，他再思念父母，也要學會隱藏。
楊禹城雖然不會給他臉色，但是卻總是對他不滿意，當著下人的麵就會訓斥他，所以楊家的下人也會給他臉色看，唯一不會給他臉色的，大概就是楊夢情。
那時候楊夢情雖然很嬌縱，但是對他還不錯，大概都是同齡人，還會在楊禹城指責他的時候，站出來維護他。
所以他一直對楊夢情私心裏也很寵溺，然而，被女人維護，他還是很壓抑。
如果他父母在的話，他還是天之驕子，眾星捧月，一朝淪落，很多事情就不一樣了。
他在楊家的那些年，覺得每天繃著一根弦過日子，等到去了軍校才算好些，軍校是男人的世界，有規矩，在規矩之內卻又放任個性存在。
他以為畢業回來娶了楊夢情，接手申陽一切都會好起來，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
在他最潦倒無助的時候，卻遇到了宋連星。
這樣想起來，遇到她的那一年，卻是他最恣意放縱的時候。
不必想申陽，不必戴假麵具，不必勾心鬥角，什麼都不用。
隻做自己就好。
沈慕笙想起從前有些歎息，再看看男孩，就覺得打心眼裏升起一股同病相憐來。
沒有父母的孩子最可憐，何況這孩子才幾歲。
沈慕笙還想再問問他時，卻有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帥帥！”
聲音有些嘶啞，還有些慍怒，男孩聽到聲音，立馬起身喊著奶奶，跑了過去。
沈慕笙一抬頭，看有個女人站在背光處，看不清長相，他走近了些。
奶奶趕緊低頭道歉，“我孫子吵到先生了，請先生不要怪他！”
沈慕笙還想要再問問，奶奶已經拉著孫子趕緊走了。
月光下，沈慕笙看著兩人的背影。
帥帥攙著他奶奶，奶奶有些跛腳，走路一瘸一拐的，一邊還聽到她數落孫子。
“不是叫你別跟陌生人說話嗎？”
“你放心吧，我沒亂說什麼……”
那一顛一顛的身影，莫名顛在沈慕笙心裏，讓他突然想起了宋連星，醫生說她即使好了也是長短腳。
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
沈慕笙一下失笑，大概覺得自己想多了，對兩人並未放在心上，卻不想次日在花園裏，又遇到了帥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