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遠收回手,掌心似乎還留著夏雪凝的體溫,以及孩子的踢動,心頭頓時百感交集,他想起他和夏雪凝的孩子,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已經會跑會跳會喊爸爸媽媽了,他的喉嚨一陣哽咽,良久才說:“她一定是個可愛的孩子。”
“嗯,再過不久就可以看到長什麼樣了。”夏雪凝含著慈愛的笑容,全身上下散發母性光輝,比任何一種化妝品都來得管用,將她妝點得美麗明豔,溫暖和煦。
“不是她,我是說……我們的孩子……”孟悠遠艱難的說出心裏的話,這幾個月他總是會想起那個孩子,都是他的錯,他是劊子手,親手奪走了自己孩子的生命,活該孤獨終老。
笑容斂去,夏雪凝的臉上流露出詫異的表情,定定的看著孟悠遠,來不及消化他話語中的深層次含義。
孟悠遠驀地紅了眼眶,與夏雪凝對視,嘶啞的聲音反反複複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過去那麼久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夏雪凝不想看到他自責,輕言細語的說:“人不可能一直活在過去,應該活在現在,活在未來,為深愛的人以及愛自己的人而活,你已經走出來了嗎?”
“不知道。”孟悠遠連連後退:“我走了,再見!”
深深的看了夏雪凝一眼,孟悠遠轉身,留給她一個孤寂的背影,朝著落日走去。
“孟悠遠,你是個大笨蛋!”夏雪凝看著他的背影,滿眼是傷心的淚水,不遠萬裏來找她,就這麼走了,他實在太笨了!
孟悠遠沒有聽到夏雪凝的嗔罵,自顧自的往前走,腿像灌了鉛,沉重得抬不起來,步伐遲疑緩慢,他感覺鼻子有些酸,不由得抬頭看著天際的彩霞,越看鼻子越酸,他停下腳步,捂著臉,等情緒穩定之後再走。
“走了晚飯再走吧!”夏雪凝慢慢朝他走近,眼睛依然紅紅的,但淚水已經風幹在了臉上。
“不用了。”孟悠遠沒有回頭,擺了擺手,繼續前行。
夏雪凝不希望他走,可他卻越走越遠,靈機一動,喊道:“我想吃你做的餃子,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餃子?”孟悠遠腳步一滯,緩緩回頭:“董先生不會做嗎?”
總算停下來了,夏雪凝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走到孟悠遠的跟前可憐巴巴的說:“他隻會做川菜,來美國這麼久,還沒吃過餃子呢,我好想吃,你能不能滿足我這個願望?”
傷害了夏雪凝那麼多次,孟悠遠實在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對上她水盈盈的大眼睛,不再猶豫,爽快的答應:“好!”
夏雪凝笑逐顏開:“謝謝。”
“不客氣。”孟悠遠一邁腳,發現步伐輕快,原來他舍不得離開,留下來才是他的真實想法。
“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吃餃子了,一周總要吃那麼兩三次,以前我不喜歡吃,現在吃不到,還挺想念那個味道。”說到餃子,夏雪凝想起她和孟悠遠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接吻的時候經常都有那個味道,她氣急敗壞的不準他再吃餃子,孟悠遠就偷著吃,吃了不但要刷牙,還要嚼口香糖,想起舊事,夏雪凝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笑容感染了孟悠遠,他也跟著唇角上揚。
“你在想什麼?”孟悠遠好奇的問,能讓夏雪凝這麼高興,一定是很有趣的事。
夏雪凝搖了搖頭:“沒想什麼。”
她不好意思說,孟悠遠卻以為她是不願意說,心底難免有些失落,現在她的開心事都不會和他分享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夏雪凝的家,董紹霆已經將糖醋排骨和魚香肉絲做好放在了餐桌上,聽到腳步聲回頭,見夏雪凝和孟悠遠站在一起,臉色一沉,不悅的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叫他回來的,我想吃悠遠做的餃子!”夏雪凝看著桌上的菜說:“這些你自己吃吧,我沒什麼胃口。”
董紹霆的臉色更加陰沉,厲聲問道:“我做的菜你就沒胃口,他做的餃子你就想吃,是不是?”
“是,我就想吃悠遠做的餃子,我這麼久沒吃過餃子了,難道想吃頓餃子也不應該嗎?”夏雪凝肯定的回答,她挺直了腰杆,不甘示弱的與董紹霆針鋒相對。
“行啊,你吃他的餃子吧,我走了,你們慢慢吃!”董紹霆氣惱的關了火,將圍裙取下來重重的拍在寬大的操作台上,狠瞪孟悠遠一眼,怒氣衝天的走了。
夏雪凝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個董紹霆演得還真像那麼回事,若不是心理素質好,她恐怕已經笑場了。
看著董紹霆駕車離去,夏雪凝幽幽了歎了口氣,略帶傷感的說:“也許隻有我的父母能容忍我的壞脾氣,我沒辦法和其他人好好相處,紹霆也受不了我了。”
董紹霆離開的時候,孟悠遠心底隱隱有些高興,他聽夏雪凝這麼說,想也不想的回答:“其實你的脾氣沒那麼壞,多數時候挺好的。”
“真的嗎?”不等孟悠遠開口,夏雪凝收斂了笑容,搖搖頭:“你騙我,如果我脾氣沒那麼壞,你也不會討厭我。”
繼續這個話題氣氛隻會越來越沉重,孟悠遠沉默片刻之後才說:“給他打個電話,好好說,別再吵架。”
“算了,等他氣消了再打,大家都冷靜一下。”夏雪凝走到櫥櫃前,問道:“包餃子需要哪些材料?”
孟悠遠想了想回答:“麵粉,豬肉,白菜。”
“沒有白菜,隻有做蔬菜沙拉的紫甘藍可以嗎?”夏雪凝打開裝得滿滿的冰箱,沒找到白菜,有些為難的回頭征求孟悠遠的意見,她愕然發現他看著她的眼神異常的溫柔,心髒難以自抑的跳動起來。
“可以。”孟悠遠走到夏雪凝的身旁,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有種醺然若醉的失神,他還記得她的味道,總是在鼻息間縈繞。
“你看著做吧,我幫不上忙,隻能幫忙吃!”和孟悠遠靠得太近,夏雪凝心慌意亂,她退到餐桌邊坐下,悶悶的喝花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