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用淳樸的眼神望著我,回答:“是的噻,你們幾個來這裏幹啥子?莫不是要找親戚的吧?”
我笑著把那封求助信拿出來,說:“我們是雲遊四方的法師,在縣城看到你們村子遇到了怪事兒,想找人解決,便摸了過來。”
老大爺看到我手中的信後,笑容立刻繃住了,很不耐煩的揮手道:“走走走,我們這裏木得怪事兒,莫聽那些龜兒子們胡說八道。”
這啥情況?王鬼耐心說:“老大爺,如果有啥麻煩,你隻管開口,我們會盡力幫忙的。”
老大爺眼神中噴著怒火,道:“你們兩個龜兒子怎麼還不走?都說了木得怪事兒。”
老大爺轉過身,背著手便要往村子裏走,這怎麼跟我想象中村民們敲鑼打鼓歡迎我的畫麵不太一樣啊。
虧我來時還特意用唾沫打理了下自己飄逸的寸頭!
我和王鬼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跟了上去,老大爺則是煩躁的驅趕我們,這畫麵被一個過路的村民撞見了,他繃著臉跑過來,大喊道:“幹啥子?欺負我們村大爺的塞?”
他這嗓子聲音很高,立刻引來了很多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些年輕些的,精壯些的,各個瞪著大眼珠子,站在我和王鬼跟前。
我自然不會怕這些普通人,隻是不想因誤會傷了他們,所以很謙卑的說:“我們隻是來幫忙驅邪的,詢問下大爺具體情況,沒什麼惡意,真沒什麼惡意。”
幾個年輕些的村民哼了聲:“又是來騙錢的,本來我們村子就夠可憐了,你們還沒完沒了啦?”
另一個村民舉起手中鋤頭:“對!就是騙錢的!快滾蛋!我們村沒什麼事兒,再不滾蛋,我把你們頭打肚子裏!”
我急忙讓他冷靜,說:“我們兩個雲遊四方,把驅邪抓鬼作為己任,倘若你們不信,我可以不收費用,這總行了吧?”
那些激動的村民們聽了這話,才算是平靜了些,各個麵麵相覷,片刻後,有個村民道:“你這話,當真?”
我立刻發誓:“若有假話,天打五雷轟,而且錢在你們手裏,你們這麼多人,給不給我還不是你們說的算?”
村民們交頭接耳,似乎感覺我說的確實對,我繼續講道:“如果我成功解決,你們想給多少給多少,全看心意,還是那句話,我把驅鬼抓邪當己任,從沒想過以此謀利。”
村民們這才不再排斥我們,有個留著花白胡子的村民走了過來,自我介紹道:“兩位法師,我是村長,剛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我自然知道,準是他們把這些求助信發出去後,引來了很多招搖撞騙的牛鬼蛇神,才警惕成這樣,因此啊,也就沒和他們計較。
村長把我們帶到他家院子裏,落座後,給我們倒了杯水,我說:“村長,看樣子,你們被騙過幾次了吧?”
村長歎了口氣:“何止幾次?是很多次啊,現在騙子太他媽的多了。”
我說:“怎麼不找靠譜的驅邪組織,那些無名小輩要錢,大多數都是騙人的。”
村長說:“找了,怎麼沒找?終南山天正派,算靠譜吧?我們鄉親們砸鍋賣鐵湊了十萬塊錢,結果請來了一個自稱李剛正的道士,來這裏又是設壇又是舞劍的,完了說已經解決,拿了錢便跑啦,結果第二天,村子裏就又死了個人!我們鄉親們氣不過,去終南山找天正派評理,結果才知道那李剛正隻是個剛入派幾個月的弟子,明顯是實力不濟,招搖撞騙,可天正派的人卻偏袒弟子,說是事態惡化,要我們再拿十萬,才能解決。”
我狠狠拍了下桌子:“豈有此理,這和地痞無賴有什麼區別?”
村長歎了口氣:“先前那十萬,已經讓我們傾家蕩產了,哪裏再湊十萬?結果他們看不到錢,堅決不幫,還說這是道士的規矩,否則會遭天譴。”
後來,村民們無奈,隻好到處求助,結果來了許多‘各大門派’的散遊弟子,要價並不是很高,但全是騙子,有一個騙了錢沒逃走,被毒打了頓,短短半個多月,這個村子就莫名其妙花出去十五萬塊錢,但事情,仍沒有解決!
村長老淚縱橫:“那十五萬,是鄉親們的血汗錢,是鄉親們的命啊!就這麼不明不白沒有了,我們都想好了,大不了就是死嘛,死在鬼手裏,我們還知道怎麼死的,死在這些人手裏,我們估計還在替他們數錢呢。”
看著村長嚎啕大哭的樣子,聽著這番絕望的話語,我心如刀割,緊緊握著拳頭,為什麼總有那麼多騙子,不知廉恥的耗盡本就無助人心中最後那絲光明,讓無盡的黑暗,無盡的絕望籠罩著那些無助的人呢?
死在鬼手裏,還知道怎麼死的。
死在人手裏,怕還在為他數錢。
簡單的兩句話,竟道出了世間的黑暗,與絕望,真是令人心痛,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