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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她伸出手,溫柔地放在他肩上,他卻渾身一顫,一直抿緊的雙唇間飄出一個名字:“霧萋?”

當這聲輕微悲哀的呼喚在寂靜中回蕩時,一切都不見了……殿堂、香霧、陽光,都消失了,薇香和靜潮回到現實的黑暗裏,耳中聽到一聲清晰的“喀喇”——杯匣中的星之杯毫無征兆地破裂了。

“背棄妻子的自責,與愛人相守卻不能坦然麵對、不能讓自己所愛的人覺得幸福……”杯匣中那個冷靜的聲音說。“輪回又輪回,‘自責之星’還沒有忘記那悲哀,悲哀便找他去了。”

薇香剛想發問,身邊宛如一陣清風掠過,吹散塵煙,吹出一個纖靈柔弱、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女子。近處傳來江水浩浩奔流的聲音。她獨立在晨霧迷蒙中,衣袂臨風飄舉恍若飛仙,毫無表情的麵容卻仿佛冰雕,冷冰冰的眼神仿佛定格在薇香和靜潮身上,讓他們一陣心寒。她的口音堅定清冽,說出這樣一句奇怪的話:“你別搞錯。對我來說,重要的是完美地完成任務。什麼權勢、感情,我既然一出生就已拋棄,現在也不會去追求。對我來說,你隻是這次的主顧,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父親’。”

“說得好!不愧是射龍堂一頂一的刺客。”蒼邁的聲音從薇香和靜潮身後傳來,他們回頭去看,看到一個模糊的老者。“這是定金!剩下的,等到你活著回來時自然能收到。”他扔下頗有份量的布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滴眼淚從白衣女子美麗的臉龐上緩緩滑落。風無情地吹著,吹幹了她的眼淚,連她的身影也像白沙一般被風吹散。迷霧在風的吹動下漸漸消散,江邊顯現一座高台。風把白沙托上高台,沙礫又凝聚為她。她和星鈞麵對滔滔江水依偎在一起。

“風荷,喜歡這裏嗎?”男子柔聲問,好象怕打破這份靜謐安詳。

她點點頭,輕聲說:“我喜歡這個地方。這裏常常起霧,朦朧中就像超脫了塵世。”話雖這樣說,她心頭卻總是被這霧刺痛,她總覺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父親消失在霧中的絕情的背影。

星鈞的心裏也一片恍惚。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幻覺:涼涼的霧在他耳邊纏綿時,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幽幽說:“為什麼你要拋棄我呢?”於是,他渾身顫抖,涼氣自心底遊走全身。他逃避似的垂下頭,卻正迎上風荷哀憐的目光。這樣的目光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霧萋那漸漸渙散的雙瞳……風荷一言不發,徑自步下高台,任江風吹散一頭長長的秀發。星鈞默默地走在她身邊,但神思卻不知遊蕩何處去了。

“你我都一樣啊!”風荷心裏痛苦地自語,“我們的心都丟了,所以隻能不斷地刺痛自己。她,畢竟還是做到了。她用最極端的方法,永遠留在你心裏……可憐的你啊!”

吹來這場幻境的風,又把幻境吹走了。江水、高台、白紗,都歸於黑暗。

“被父親拋棄,為了與所愛的人相伴而逼死了他的妻子,愛人雖然和她共組家庭,卻永遠不能釋懷、不能全心全意愛她……她不敢再主動地去愛,不敢相信家。”杯匣中那個冷靜的聲音說。“輪回又輪回,‘殺戮之風’還沒有忘記那心結,心結便找她去了。”

話音剛落,風之杯在匣中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