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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雪蕭不知道冥界出了亂子,也不知道小留變成電話亭、薇香打電話到她的辦公室。她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碟珍珠般圓滑的紅果子,用金針挑起,一粒一粒送到靜潮嘴邊。

靜潮閉著眼睛,仍是全無知覺——從炎之杯破碎那一夜,他便昏迷,直至今日今時。

紅豆大小的果子一碰到他的嘴,立刻化為一絲晶瑩的液體,從他口唇的空隙流入。然而,縱是樓雪蕭毫不吝惜這些來自瑤池的寶貴果實,卻沒能讓他有絲毫起色。“真是怪了!”她翻開靜潮的眼瞼瞅瞅,又扳開他的口看了看,最後無可奈何地搖頭:“我能想的辦法都想盡,你為什麼還是不醒?”

她怔怔地看著靜潮出神,平地忽地起了一陣微風——又有人來拜訪。樓雪蕭急忙在屋中隱去身形。

來人抱著一個罐子,樓雪蕭立刻聞出罐子裏是燉牛肉。訪客大約二十來歲,一張臉出奇的美麗,身材也窈窕纖妙,隻是她背後那把巨大的劍有些嚇人。美人身後跟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相貌也十分引人注目,不過身後拖著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是薇香……樓雪蕭歎了口氣。

“薇香!我聞到樓雪蕭的氣息。”春空左右嗅了嗅,一眼看到桌上的紅色果實。“這是什麼東西?”他伸手去抓,卻被薇香製止。

“這是老板留下的,你別亂動!”雖然說得大大咧咧,薇香的神色卻有些不快。她走到靜潮身邊——他還是睡得那麼安詳,薇香看在眼裏卻很不高興。

“你快點醒來!”她用力掐住靜潮的臉,“有事沒事就昏迷,讓多少人跟著你操心,還好意思睡得這麼自在!”

“薇香,他的臉……要腫起來了。”巨大的劍嗡嗡直響。

薇香氣乎乎地鬆開手,“你再不醒來,我就當著你的麵吃掉這罐牛肉,沒你的份!”說罷,她哼哼著去廚房加熱牛肉。

春空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從金盤中挑起一枚紅果,放到嘴邊——那美好的氣息立刻讓它大呼小叫:“樓雪蕭對靜潮真好!她從哪裏找來這種果實?分明不是人間的東西?吃了之後,世界好像變美好了……啊!啊!啊——”

牛肉的香氣從廚房散發出來,薇香有點走神。她不高興地看著鍋子裏的牛肉,忽略了春空最後三聲詭異的嚎叫。

“人家是十殿閻王之一,真正的冥神,當然要什麼有什麼!想必他醒來,也瞧不上我這罐牛肉——管他呢!大不了我自己吃個痛快!”她正發牢騷,忽然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肩頭,從背後將她緊緊抱住。

薇香心中一顫,一聲“靜潮”脫口而出。

身後的人用力抱著薇香,讓她無法掙脫。他溫柔地在她耳邊廝磨,他的呼吸讓薇香心慌意亂。“靜潮,你醒來了?”她問。

他的回答她卻聽不懂——那是靜潮的聲音,說出的卻是另一種語言,古老的語言,失落多年的口音。雖然聽不懂他的語言,薇香卻聽懂了他低聲呢喃中的溫存:他在傾訴一段深深的衷情,那種柔情蜜意很容易分辨。

“靜潮……”薇香慌忙掙脫他的懷抱,直視著他的雙眼——那是靜潮清澈的雙眼,含著柔情,眼角是他無限繾綣的笑意,然而這雙眼中看到的人,卻好像不是她、不是龍薇香。

他微微一笑,再次將她擁入懷中,不舍得放開。他不斷地在她耳邊低吟,她一個字也聽不懂,臉色愈加蒼白。

隱身佇立在門邊的樓雪蕭,卻聽懂了她在很多年前就熟悉的語言。他在說:“跨越千年的重逢,這一次我要讓你幸福。彩夕,這一次我會好好守住你的幸福。”他說得那麼深情,樓雪蕭不禁傷心欲絕——那樣的目光,那樣的口吻,永遠隻給彩夕,不會降臨在她身上。

薇香無法明白他的傾訴,忍無可忍地推開他,又揪住他的領口,一口氣大喊:“靜潮!原靜潮!你給我回來,我不要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我要原來那個原靜潮!”喊到後麵已流出眼淚。

她的眼淚讓他慌亂,他不知她為何突然哭泣,笨手笨腳地為她拭淚,撫摸著她的臉龐不住安慰——仍是那聽不懂的語言。

薇香隱約從他的口中聽到“彩夕”二字,恍然大悟,抬起顫巍巍的淚眼,“你是鳳炎……鳳炎,請你離開他的身體!我知道是你在霸占靜潮的身體,你也該知道我不是你的顏彩夕,他也不是容納你的容器!”

神情錯愕的靜潮怔怔地看著她露出凶相,一臉不解。

“前世愛你的女人已經死了。我隻是生在這世上的另一個女人,甚至連你的話都聽不懂。”薇香抹幹眼淚,微笑著說,“請你也回歸該去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