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別開視線,搬起台麵上的笑,"吳哥,你這是哪裏的話,我可不敢隨便居功。"
"你這話可是把董總對你的提拔撇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玉荀解釋。吳哥是個精明人,話題一直在他們身打著轉,"不管是不是這個意思,總之,先給董總道個謝,這是必要的吧?"
顧玉荀知道自己是騎虎難下,笑了一下,"當然是必要。"
這才真正麵向董夜白,手擱在膝蓋上揣得緊緊的,麵上卻故作輕鬆,"董總,這次的案子真是謝謝你,當然,我們整個組的人都很感謝你。"
語氣,疏離,像是兩個真正不相識的陌生人。
"顧小姐,既然是道謝,口頭上說說是不是太沒有誠意?"董夜白神色波蘊不興,淡淡的掃了眼身後的服務生,服務生立刻拿酒過去給顧煙滿上。
顧玉荀不怎麼會喝酒,而且,又是白酒,心裏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那邊,董夜白已經瀟灑的站起身來,顧玉荀舉杯從桌麵橫過去,主動的和他碰了一下。他道:"顧小姐記性不好,還能記得要和我道謝,受寵若驚。"
一句話,在別人聽起來是沒頭沒腦,可顧玉荀是懂的。尤其,他第一句話咬得極重。
"董總言重了,我先幹為敬。"顧玉荀說著,仰首,先把酒噎下了。
服務生剛剛給她倒了不少的白酒,她就這麼一口吞下,董夜白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了,扣著杯子沒動。藍曉用肘子拐了他一下,他才跟著一口飲盡,握著杯子的手繃爹緊緊的。
之後……
顧玉荀和董夜白便再沒有任何交集。同一張飯桌,卻像完全陌生的兩個人,連眼神都不曾再有過一點兒交彙。
倒是一邊的藍曉,明顯盯著楊目熙為難,卯足了勁兒要灌楊目熙。顧玉荀勸阻,目熙也不管,勢要和藍曉對抗到底。結果,到散場的時候,楊目熙狼狽的衝到洗手間裏去了,顧玉荀立刻跟上。
"沒事兒吧?明知道他整你,還把自己喝得這麼慘。"顧玉荀拍著她的背,心疼的嗔她。
"我就是想讓他知道……我沒那麼好欺負……嘔……"楊目熙又吐了,吐著吐著,眼淚嘩啦啦的就往下掉,像是喃喃自語:"我不會把孩子讓給他的……死也不讓……"
顧玉荀聽得心酸。小乖是她最摯愛的寶貝,平時要上班,沒擱在自己身邊帶著,她已經恨死自己。現在藍曉想要要走孩子,簡直是要她的命。
正想著怎麼說話安慰她,隻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後傳來。她回頭,就見到藍曉站在後方,他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哭得稀裏嘩啦的楊目熙,低罵了句:"蠢女人!"
顧玉荀還沒說什麼,藍曉便道:"你先走吧,把她交給我。"
她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不放心。藍曉道:"她好歹是孩子的媽,我不會把她先奸後殺。還有……"
他頓了一下,"外麵那個人你去看一下,喝得挺多,現在要開車走。"
顧玉荀不想擔心,不想理會,可是,聽到藍曉最後那句話,心卻還是不自覺的緊了緊。看了眼楊目熙,到底是從洗手間裏走了出去。回頭,就見藍曉將昏沉不醒的楊目熙直接打橫抱了起來。楊目熙還在賭氣,迷迷糊糊的見到好像是他,伸手就打他。
他咬著牙,"楊目熙,你給我住手!"
楊目熙真的住手了,可是,卻忽的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一口就狠咬了下去。喝醉了發酒瘋,下口是沒有輕重的,藍曉疼得倒吸了口氣,臉色乍青乍白,可是,倒也沒有把她丟下來不管。隻是一路罵著,把她抱了出去。
顧玉荀看著不由得笑了,心有安慰。目熙不是個省油的燈,喝了酒後更不好欺負,藍曉要是想治她,肯定也沒那麼簡單。
等到他們消失了,自己這才走出去。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大家都已經走了,和剛剛的熱鬧比起來,此刻的清冷尤其顯得突兀,讓人心裏都覺得空蕩蕩的。
她真不想去想藍曉最後和自己說的那句話,可是,一出來,就下意識環顧四周。哪裏有那輛熟悉的車?那熟悉的身影?
他不會真的醉意熏熏的開著車走了吧?
心,驀地收緊,她快步往外走。寰宇酒店這麼大,停車的地方也多,豪車更是一輛接一輛,看得人眼花繚亂。她走到離餐廳最近的停車場,環顧一圈四周。
沒有!
沒有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有酒店的管理員朝這邊走來,她正猶豫著是不是要開口問問,可是,還沒拿定主意,兩道強烈的光朝她閃過來。不是直接照在她臉上,而是不斷的閃爍著。
她眯起眼,勉強擋住光,朝光源看過去。
越過耀眼的光,黑暗裏,一抹熟悉的身影就靠著一輛卡宴站在那。姿態閑散,有幾分醉後的慵懶,身墨色西服和暗夜輝映相稱,他五官藏匿在陰影裏,不甚清晰,可是,卻足以讓她看得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