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半眯著,往路邊走了一步,靠在邊上。等那輛車開過去了,她低著頭,繼續心事重重的往前走。
一拐角,走進了單元樓。樓道裏的燈壞了,一直沒有人來修,她隻能摸索著牆壁往上走。
才走上幾個階梯,身後有腳步聲跟上。這樣的黑暗裏,是有些怖的。她打了個激靈,沒敢回頭,下一瞬,身子卻突然被人從後擁住。
"誰?幹什麼?"她驚叫一聲,幾乎是立刻掙紮。
繞著她腰肢的長臂,更用力了一點。不由分說將她整個人從後納入了一彎結實溫暖的胸膛。男人的下頷輕磕在她肩上,氣息就散落在耳邊,"感覺不出來是我?"
簡單的幾個字,在暗夜裏聽起來更有磁性,像一顆顆雨滴輕落在她心湖上,不可遏製的漾出淺淺的漣漪。
是他……
那個始終在她心上不斷來來回回的男人……
掙紮,立刻停住。
安靜的空間裏,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下,一下,不規則的亂跳著。
幾乎是克製不住的,轉身,張開雙臂主動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怔忡下,眷戀的將臉埋進他脖頸間。深吸口氣,貪戀的汲取著獨屬於他的氣息。
將來……也許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就連這個擁抱,也許……都不再屬於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雙目已經不自覺地變得濕潤。怕他察覺,她隻能閉上眼,咬緊唇強忍住。
她已經弄不明白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愛上了這個男人。但是,她卻明白,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愛得那樣深……
"怎麼了?"董夜白探尋的問。
他很享受這樣的擁抱,享受滿懷都是她的感覺。
一手將她摟得更緊,一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動作自然而親昵,帶著一種屬於情侶間獨有的疼愛。
在他脖間搖了搖頭,好一會兒,確認自己的聲音不會失常,玉荀才開口:"沒事,隻是,突然見到你,覺得好意外。"
話說完,她沒有從他懷退開,反倒是將他摟得又緊了一些。如果可以,她好希望彼此就這樣相擁,再也不放手……
董夜白失笑。
"宴會上就沒有見到你,就直接過來了。剛剛開車從你身邊經過,你連頭都沒抬,在想什麼?"
"……想好多好多事。"嗓音明朗,心裏卻是一片陰霾。
他不知道她是在想好多好多事,可是,每一件事的主角都是他……
他在哪?
他吃過晚飯了嗎?
他累不累?
"那我,有包括在你這好多事裏嗎?"他突然問,伸手將她的小臉從他脖間勾出來。
彼此已經適應了黑暗,兩個人的目光對上,亦是灼灼發亮。玉荀被他看得喉嚨發緊,唇瓣幹澀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俯首,深目逼近一寸,低低的嗓音更輕了,"怎麼不回答我?"
紅唇,動了動,她剛想開口說話,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在樓道響起,是同住一個單元的鄰居回來了。
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裏是公共場合,玉荀臉一紅,趕緊鬆開他的脖子,"我們先上去。"
她說完,便先一步往樓上走。看著那背影,董夜白沉步上前,再自然不過的牽住了她的手。
分開她的手,彼此十指緊扣。
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小動作,卻忍不讓她心頭狠狠顫栗,酸楚更多。
都說,十指緊扣,永不分離……
可是,他又知不知道,他們很快就要分開……很快……
顧玉荀將他領進屋子,開了燈,又拿了拖鞋給他換上。
"你們兩個女孩子住,哪裏來的男式拖鞋?"他隨口問著,邊環顧整個房間的擺設。鞋架上不單單有男式拖鞋,還有小孩子的鞋子。
玄關處還擱著許多孩子的玩具。廳裏也有孩子的碰碰車。
"應該是目熙給藍總準備的。"顧玉荀放下包往廚房走,"你坐一下,我給你倒杯茶。你晚上喝了多少酒?"
剛剛擁著他的時候,能聞到絲絲酒氣。
"一點點而已。要開車過來,沒敢大喝。"
顧玉荀很快端著熱茶出來了,他就坐在沙發上。駝色襯衫解開了胸兩顆扣子,微有些懶散,卻是說不出的感。
前方的矮幾上擺了不少工作上的資料。他伸手去拿,手才碰到那些紙張,玉荀像是猛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更快一步的將資料撤走。
董夜白看一眼她警惕的樣子,"不是我們酒店的資料?"
"……不是。是公司的另一個方案。"她很努力擠出一絲笑。其實……哪裏是什麼別的方案?隻是,資料下方還壓著那封直到現在傅融驍還沒有簽字的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