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荀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下意識放到身後去,回道:"不是我的。"
董夜白並沒有多問,隻是將視線落在她腫起的頰上,眸光縮緊。
燈光晦暗,可是,那些傷痕他卻看得清清楚楚。因為,一條一條,都烙刻在他心上。
"讓我看看。"
開口,嗓音也是晦暗的,有些黯啞。
抬手,撩起她蓋在左臉上的發絲,整張小臉毫無遮蔽的露出來。
他狠狠一震,長指飽含憐惜的撫上去。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手有輕微的顫,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稍重一點就弄疼了她。
她知道自己是中了邪。
傅融驍這樣碰她的時候,她覺得痛得無法忍受。可是,他……
她卻覺得傷口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董夜白什麼都沒說,可是,那複雜且沉痛的視線已經讓她看得明明白白。
她又何其忍心看他如此愧疚的樣子?
隻勉強笑著,故作輕鬆的開口:"我沒關係的,現在已經不疼了。對了,董夫人怎麼樣了?"
"情緒很難穩定,剛剛打了鎮定劑才好不容易平靜了情緒,現在奶奶和醫生在照顧她。"提起母親,董夜白眉心揪得緊緊的,隱有擔心。
"哦……"顧玉荀歎口氣,"是我刺激了她。"
"對不起。"董夜白看定她的眼,"我媽精神不是很穩定,很容易認錯人……"
她苦笑,"看出來了。"
董夜白探頭往她身後看了眼,看到燈光下那張長椅,他牽過她走過去。
等到兩人都坐下了,顧玉荀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提著一包藥。
長指小心的撩開她頰邊的發絲,董夜白用棉簽沾了酒精。
動手前,他垂目看她一眼,"痛就說,我會盡量輕一點。"
其實……
她想說,她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可是……
感受著她的溫柔,她忍不住要貪戀。之前,涼透的胸口,此時此刻又因為他的出現,而漸漸變暖……
全程。
他都小心翼翼。
"痛不痛?"他一連要問好幾次。
痛的!是真的很痛。那酒精落在傷口上,狼的刺痛。
可是,她卻隻是搖頭,撒謊,"一點都不痛。"
笨女人……
這邊,兩個人正專注的上藥,渾然沒有注意到另一輛車開過來,就在不遠處停住。
傅融驍坐在車內,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那樣失神的看著前方那一幕。
手,遊移到方向盤中間,真想拍下喇叭,將那刺目的一幕驚擾。可是……
手,終究沒有落下。
側目,看一眼副駕駛座上剛剛從藥店買來的藥,眼底的落寞更深了幾許。
訕訕一笑,下一瞬,陡然將車調了個頭。悍馬衝進了孤寂的夜色裏……
照顧她,關心她的資格……已經不再屬於他……
董夜白將藥收好,交到她手上。
顧玉荀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上去了。"
"嗯。"董夜白雙手兜在口袋裏,"上去吧,我看著你上去。"
顧玉荀看他一眼,終究是轉身,往黑暗的單元樓裏走。想起什麼,她站定,緩緩轉過身來。
董夜白還站在原地,一動不曾動過。眸光深深,鎖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