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會注意。"顧祺雲沒再停頓,拉開病房的門出去了。
問了護士,顧祺雲就到了蘇斯藍的病房門口。
她輕敲了下病房門,安靜了一會兒,門被人從裏麵拉開。開門的正是傅融驍,見到顧祺雲,他微顯詫異,"媽,您怎麼來了?"
此時此刻,顧祺雲也顧不得去糾正他的稱謂。
隻抱歉的道:"我聽說你的事了,所以過來看看。雖然現在說對不起也於事無補,可……"
她歎口氣,看著傅融驍難受的神情,顧祺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把話說下去才好,最終隻將手裏的保溫瓶遞過去,"玉荀那孩子就是那樣,總是冒冒失失的……這是我剛熬的雞湯,給蘇小姐喝一點吧。玉荀那兒,我會再好好教訓她的……"
"玉荀也不是故意的。"傅融驍接過保溫瓶,"謝謝……阿姨。"
吞吐了下,他到底還是換了稱謂。
顧祺雲正想說進去看看蘇斯藍,才探頭,便被病房裏另一道高大的身影陡然擊中。
她就那麼看著他,麵上各種情緒在起伏、變化。
也不知道董夜白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還是沒有,他隻是自若的轉過身來,視線卻是落向傅融驍,"既然有客人拜訪,我就先走了。"
和顧祺雲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才基於禮儀的淺淺頷首,那神色依舊是疏離且陌生。
仿佛今天早上兩個人的相遇,他已經渾然不記得。
"阿姨?"
傅融驍一聲低喚,顧祺雲才猛然回過神來。視線投向那身影,隻見他漸漸消失在醫院的長廊上。
"您怎麼了?"傅融驍似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哦,我沒事……"顧祺雲抽回視線來,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而後,才狀似不經意的問:"剛剛那個人,是什麼人?你們是朋友?"
"他您之前沒見過?"傅融驍覺得詫異,詫異過後,神色間又是黯然,"我以為你們早就碰過麵了,玉荀她……"
"媽。"傅融驍的話說到一半,顧玉荀匆匆跑了過來。
她喝湯喝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董夜白在這邊病房的事,也顧不得頭暈目眩,飛快的跑了過來。
"你慢點兒。"顧祺雲道。
顧玉荀抱歉的看了眼傅融驍,挽住媽媽胳膊,艱澀的問:"她……醒了嗎?"
傅融驍還沒回話,突然,病房裏就傳來一陣嚶嚶的哭泣聲。
顧祺雲還在惦記著剛剛說到一半的話,可是,自然是安撫蘇斯藍為大,她也不能再往下問。
和女兒對視一眼後,便跟著傅融驍進去了。
"融驍!融驍……"蘇斯藍哭著喊著傅融驍。
傅融驍將保溫瓶擱在一旁,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在,我在這兒!"
"我們的孩子沒了……融驍,孩子沒了……"
顧玉荀聽在那悲滄的哭聲,隻覺得自己就站在絞刑架上一樣難受。
她走到一邊去把保溫瓶扭開,默然將雞湯倒在碗內。
才端起碗,還沒來得及送到蘇斯藍的手上,蘇斯藍已經發現了她的存在。
"你為什麼在這兒?"一道厲聲質問,她已經從傅融驍懷鑽出來。剛剛的可憐,到此刻化作了讓人驚駭的怨懟,"顧玉荀,你害死我的孩子還不夠,還想怎麼樣?"
顧玉荀一時被驚得僵在那,沒有動彈。
蘇斯藍發了瘋一樣,快速的抓過枕頭,卯足了力就往顧玉荀身撲過去。
她是真的恨到了極點,即使此刻虛弱得很,可是,這會兒還是將所有的力氣都爆發發出。
抓著枕頭,一下一下狠狠的抽著顧玉荀。
雞湯被打翻,滾燙的湯水直接全部倒在玉荀手上。很痛,可是,她卻連眉心都沒皺一下。
顧祺雲和傅融驍皆是麵色有了變化。
"斯藍,你幹什麼?她也不是故意的!"傅融驍一把將蘇斯藍牢牢抱住,可蘇斯藍絲毫沒有冷靜下來,張牙舞爪的還要撲上去。
顧祺雲看了眼顧玉荀通紅的手,又看了眼蘇斯藍,歎口氣,"她現在情緒不穩定,我們先出去。"
說罷,拉著女兒便要出去。
到門口的時候,還是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眼,就這一眼,讓她的腳步驀地頓住,握住女兒的手,狠狠一顫。
隻見身後……
病床上,蘇斯藍因為不斷的掙紮,和傅融驍的拉扯,以至於頭發亂了,病服也散開。
胸懸掛著的一枚藍寶石吊墜展現出來,直刺她的心髒。
藍寶石並不大,可是,卻那麼眼熟,眼熟到即使時隔這麼多年,她依舊還是記得那麼清楚。
她記得那年夏天,那個男人送給她一對藍寶石耳釘。
一年後,她將兩枚耳釘加工成吊墜,一枚刻著"mu"送給了女兒;一枚刻著"gu"懸在了兒子脖子上。她以為這輩子再也無緣見到刻著"mu"字的耳釘,此刻,竟然會在這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