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她點點頭。

他不放心的看她一眼,示意她先走。顧玉荀轉身走出一步,腳步又頓住。

回頭,看定他的眼,幽幽的問:"夜白,你母親……知道我們要結婚的事了嗎?"

董夜白並不曾懷疑她問出這個問題的用意,隻搖頭,"在順利拿到結婚證之前,我不想再給我們添麻煩。等你弟弟找到,我們馬上去民政局。"

"好。"她點點頭,心裏的疑心卻是一點都放不下。那個幹淨、永遠好脾氣的玉荀,除了沈雲裳之外,誰又會綁架他?

不敢再想下去,在董夜白擔心的眼神下,她轉身快步走進電梯。電梯門,一寸一寸合上,他們的視線始終膠凝在一起。

直到,來往的人群將他們隔開……

她心情突然陰鬱下來,被無盡的酸楚充斥,壓得她喘不過氣。

如果玉寒在沈雲裳手上出事……

她想,她沒辦法沒心沒肺的裝作若無其事的和夜白拿證結婚。

她跑到病房的時候,傅夕峰也在。

顧祺雲的情緒很不穩定,傅夕峰一直在旁邊安撫著。

見到跟著玉荀身後進來的警察,顧祺雲一下子衝上去,激動的抓住對方的手,喃喃道:"是她,一定是她!除了她,再沒有誰會綁架我兒子!她早就想置玉寒於死地了!"

"你先冷靜點。你說的那個她,到底是誰?"警察耐心的問。

顧玉荀輕咬住唇。就聽到母親激動的開口:"沈雲裳!就是沈雲裳做的!警察同誌,你一定要把我兒子救出來,再晚一點兒……可能就死在她手上了……"

"哪個沈雲裳?你說這樣的話,有什麼根據嗎?"

"寰宇酒店總裁董夜白的母親……沈、雲、裳。"傅夕峰替顧祺雲補充。提到那三個字,眸光翻湧了下,眼底劃過一絲愧疚。

"董夫人?"警察看了身後的顧玉荀一眼,才道:"這位太太,我想這一定是個誤會。帶你女兒來立案的正是董總。如果是他母親做的,我相信,他沒必要這麼急著來替你兒子立案。看得出來,他也很擔心。"

顧玉荀一怔,想要阻止對方說出更多的話來,可是已經來不及。

顧祺雲看向她,那眼神裏各種情緒揉在一塊兒,無比的沉重,讓顧玉荀覺得壓抑得透不過氣。

"玉寒斷了兩條腿,你還可以沒心沒肺的和他在一起。是不是非要玉寒死在他們手上,你才能和董家斷了關係?"

"媽,我愛他!"顧玉荀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壓抑在胸口的這句話,再次脫口而出。

"我很愛很愛他,是他給了我我得不到的愛;是他讓他覺得,我活在這個世界上,至少不是真的那麼孤單。"

"在沈雲裳這種卑鄙的手段下,你們的愛能堅持多久?"

"堅持到再也堅持不下去!也許有一天,我們會走得很累,會很壓抑,那時候我們或許會受不住這一切放開彼此的手,可是,不是現在!"顧玉荀像是要將心裏所有的委屈全部在這一刻倒出來,她深吸口氣,繼續開口:"媽,您也真心愛過一個人,一定明白深愛卻不可得的痛楚和無奈。"

顧祺雲眸色晃動了下,臉色微變。

一旁的傅夕峰也下意識看了眼顧祺雲,眸色複雜。

顯然,這句話,也說到了他心上。

誰又沒有年輕過?誰沒有被愛情困擾過?

"我對夜白的愛,絕不輸給您對董董的愛!"顧玉荀定定的看住顧祺雲隱含淚光的雙目,她也氤氳了雙瞳,眼裏卻全是不肯動搖的堅定,"從小到大,您不愛我,我已經可以不去在意。我隻拜托您……不要剝奪了我愛一個人的權利,也不要扼殺了我所剩不多能得到的愛!"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重,異常響亮,在病房裏回蕩。

"你說,我從不愛你?你這是在指責我?"顧祺雲眼有心痛。

做母親,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被女兒指責"不愛"……那相當於將所有付出的母愛全部一概否定。

而天底下,又真的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玉荀,你一向懂事,怎麼能這麼和你媽說話?"傅夕峰在一旁開口,替顧祺雲心疼。

顧玉荀吸了下酸澀的鼻子。

這些實話,往日她怎麼會說出來?隻要不說出來,她就可以自己欺騙自己,覺得她也和玉寒一樣得到足夠的愛,她不需要可憐的搖尾乞憐……

不敢再想下去,她垂目,"對不起,媽,您先休息吧,我帶他們去找目擊醫生。如果有玉寒的消息,我立刻過來通知你。"

匆匆道歉,匆匆交代,匆匆出了病房的門。

帶上門,警察還在裏麵詢問目擊醫生的資料,她就靠在冰冷的牆麵上安靜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