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無路。
隻剩下，無盡的暗無天日……
"你在哪？"他終於開口，嗓音清淡，卻依然能聽得出來這其中的壓抑和沉重。
"我想見你。"他頓了一下，又道："或者說……我在想你。"
最後四個字，似乎怕她聽不清，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
心一顫，顧玉荀靠站在牆角裏。捂住話筒已經沒用，她用力咬住自己的手，將失控的抽噎聲費勁壓下。
手背上，立刻浮出一排鮮明的齒痕。
她也想他……
想到心都破了一個大洞。可是，那份思念就像一縷沾著毒性的藤蔓，拉扯不開，也永遠……無法戒掉……
"夜白……"她開口，嗓音破碎。溢出聲的兩個字，讓那端的男人呼吸更重了些。
她握緊手機，像是下定決心的開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以後……"
"你下來。"她的話，被幹脆的三個字驟然打斷。她愕了下，手機那端再次傳來他的聲音。"如果你在家，現在下樓來和我說。"
他在樓下？
她爬到窗上，下意識往樓下看，這才意識到這邊根本看不到。她匆匆跑到自己的臥室裏，撩開簾子就看到燈影下，他穿著風衣，正站在夜色裏。
隻是……
身邊，沒有他的車。
他獨身而立，握著手機。此刻的神情她是看不清楚的，但，那抹聚集在身側的陰霾，卻讓她無比的難受。
"你等我，我馬上下來。"她都不知道，除了道歉，她還應該和他說什麼，又還能說什麼。可是……
她想見他！
這個念頭，超越了一切，霸占了她整顆心。
她就穿著單薄的睡衣，那麼跑了出去。顧玉寒在後麵叫她穿上外套，她也完全沒有聽進去，那身影一陣風一樣就消失了。
顧玉寒看著那背影，心有憐惜。
愛得這樣深，卻要親口說出分手二字，於她來說，恐怕是一場比淩遲還痛苦千萬倍的煉獄。
一路奔到單元口，離他還剩下四五米的距離。她腳步頓住，很努力的平順呼吸和情緒。
隔著街燈，她幾乎癡迷的看著他。
駝色風衣下，是最簡單的襯衫長褲。如此幹練普通的打扮，卻能將他那份獨有的氣質襯托得剛剛好。
"玉荀，是你嗎？"
他側過身來，視線投射到那不遠處的身影上。很努力聚焦，可是，眼前卻是一團模糊，難以成影。
他不確定，又無助的喚了一聲，"玉荀？"
顧玉荀隻以為是光線不好，聽到他叫自己，她立刻走出去，邊應，"是我。"
離他一米的距離，她站住了。
他的視線，挪到她頰上。
燈光亮了許多。她那張小臉，也漸漸清晰的映入他眼底。
謝天謝地！
至少，他還能清楚的見到她！
長臂一探，將她直接收進了懷。
溫暖的懷抱包裹過來，她狠狠一顫，眼淚順著臉頰滑下。她下意識的掙了下，被他擁得更緊，"別亂動！"
他低語，將風衣分開來，裹住穿得很單薄的她。
他俯首看著她，那雙眼，黑若曜石，"讓我好好看看你。"
就連經驗豐富的封教授都無法確定，手術之後，他會否能恢複光明。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將這個他最不願忘記的臉，深深刻在心底。
顧玉荀難堪的別開眼，躲開他的視線，她幾乎是懇求的道，"別這麼看著我……"
那雙眼，就像要將她看穿一樣。連同昨晚的不堪和狼狽都像是無所遁形。
"玉荀，我答應你……"他突然開口，長指扣住她的下頷，將她的臉掰過來對上自己的眼，"我們、不結婚。"
似怕她不懂，他又補上一句："以後，再不提結婚的事……"
她身子微僵了下。
周圍，還是他的溫度在裹著自己，可是……
心，連同血管，都在一寸寸變涼。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而且，也是他們之間必然的結果，可是……
聽他這樣說，心裏卻還是像劈了道傷口一樣。
顧玉荀，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她一向有自知之明的！
董夜白，我還是那個我，幹幹淨淨，清清白白！
聽他這樣說，心裏卻還是像劈了道傷口一樣。顧玉荀，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她一向有自知之明的！
她很努力的裝作大方的樣子，擠出笑，"好，這樣挺好的……"
其實，她好想大聲說，一點都不好！
從來，她都想嫁給他！即使是配不上他了，私心裏，她還是想嫁他的！
眼淚，到了眼角，她深吸口氣，艱難的吞噎下去。她還在笑，卻笑得那麼艱難，"這也是我想說的，你能想通……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