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荀坐在海邊,想了很多很多。想她和董夜白的過往,想起將來沒有他的生活……
恐怕,再沒有色彩。
可是,她會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接受。
"冷不冷?"厚重的外套搭在她肩上,是他的。暖暖的溫度襲來,她深吸口氣,將那份酸澀硬生生噎回去。
"你穿著,風大。"
董夜白將她坐著的外套扯過去一個角落,也跟著坐下。寬厚的風衣,將兩個人都籠罩住。
肩並著肩。
誰說兩個人靠在一起就能溫暖彼此?
此時此刻,他們的體溫,竟都是涼的……
她想……
傷痕累累的彼此,終於是暖不了對方了……
"夜白。"她仰頭看著遠到看不到頭的海麵,輕幽的喚他的名字。他沒回答,隻聽到她深吸口氣,問:"如果……我說,我媽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沉默。
很久很久的沉默。
久到她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他幽幽啟唇:"我爸說,是我媽傷了你弟弟,如果我說她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顧玉荀突然無話可說。
他們終究站在了自己最該站的一方。舐犢情深,誰都沒有錯。
唯有錯的是,他們的方陣對立。
"所以說,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原諒彼此的母親。夜白,我們可能……"
走不下去四個字,在他側過來的眼神下,她終究是說不出來。
他忽然開口:"今晚就留在這兒,陪我看日出。"
在他視力越來越差,什麼都看不到之前,他想將她和著最美好的傅一並留下。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和餘地。
兩個人就那麼肩並肩坐在那,她累了,頭輕輕靠在他肩頭。像是兩個人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親密。
他也蹭了蹭她的臉頰,俯首,在她額上輕落了一個吻。
她笑,眼角微微閃爍,"那晚,我闖到你房間裏,你怎麼沒把我直接扔出去?"
董夜白將視線投向遠方,"你看起來很傷心,我想,我把你扔出去,你可能會自殘也說不定。我總不能讓自己的酒店鬧出人命來。"
"那你為什麼沒在那時候要我?"
董夜白垂目,挑高眉峰,"我稀裏糊塗的要了你,你不會從樓上就那麼跳下去?"
她笑,"果然是做企業的,時時刻刻都在考慮酒店形象。"
他也跟著笑了,"這是本能。"
"既然如此,那你當初還在酒店泳池邊,當著那麼多人,那麼多媒體的麵宣稱要追我?"這都是離了現在好久好久的事,可是,現在說起來又覺得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當時,他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每回回想,都會敲擊她的心。
"我以為原因你很清楚。"董夜白默默的握緊她的手。
她手指一彎,勾住他的。隻聽到他開口:"我喜歡你。喜歡到,可以不顧酒店形象的程度。所以,我沒辦法看著你被傅融驍和蘇斯藍欺負。"
"我在那,至少,我要護你周全。"
她眼眶熱燙。
即使明天後,他們再不會像此刻這樣牽手,至少,此時此刻,她心裏是安慰的,欣然的。這段感情,再苦再累,她都不曾有過哪怕一秒的後悔。
"夜白,你值得每個女人愛你。"她誠心的感歎。
他側臉,和他的眼對上,"不,相反,我不再值得任何女人愛我。"
她靜靜的看著他。
"我這兒……"他握著她的手,重重的覆在他胸口上,像是讓她感受那兒鮮活溢滿的深情,"除了你,再也不會有別人的位置。"
別人再多的愛,對他來說,都是多餘。
顧玉荀隻覺得手心滾燙,他的情愫從掌心一直延續到她胸口。
她突然無法忍受的痛哭起來,反握住他的手,扣在自己胸口。臉深深埋進他脖頸間。
"我也一樣,夜白,我愛你!"
愛到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忘了你……
隻是……
現在的他們,真的需要中場休息,需要給彼此喘口氣的餘地。
那一聲表白,讓他眸色加深。情難自禁的捧起她的臉,手指在她肌膚上緩緩摩挲。
海風刮著,她臉上涼得幾乎沒有溫度。他就那樣輕柔的撫摸著,像是對待自己最愛的珍寶一般,又像是要將她這最後的體溫一並刻在記憶裏。
顧玉荀鼻尖酸澀。突然,他的吻就這麼蓋了下來。
彼此的唇瓣,都是涼的,甚至還有海風鹹澀的味道。碰到彼此後,冰涼的溫度漸漸退卻,溫暖起來。
她閉上眼,仰首迎合他溫柔的吻。可是,那份溫柔隻有短短的十幾秒,下一瞬,變得粗狂而激烈輅。
一會兒,便將她吻得氣喘籲籲,隻能勾住他的脖子,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