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多,從公車上下來,往家裏走。冬日的夜,尤其的冷,她將外套裹得更緊些,也沒覺得好多少。
經過小區的小賣部時,想起自己忘了買明天一早要喝的牛奶,便撩開厚重的簾子進去。
灼灼的暖氣撲麵而來的時候,想起夜白曾經義正言辭的警告過她不要來這兒購物。
她訕訕的勾唇,心頭盡是澀然。還不知道緣由,他卻已經消失……
是不是……
真的要永遠消失?
心,狠狠刺痛,酸了她的鼻子。不給自己往下想的機會,跨步進去。
明朗的光線照著整個小賣部,還沒和老板娘打招呼,就隻聽到一聲咒罵。
“你這不要臉的!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賤蹄子!”老板娘的大嗓門在夜裏聽起來尤為洪亮。
顧玉荀驚了一下,就見素來笑臉迎人的老板娘揪著她女兒的頭發咒罵得厲害。那張臉此刻也顯得無比的猙獰,讓玉荀的腳步驀地頓住。
“媽,你放手,我求你了……媽……”她女兒哭著求饒,哭聲慘痛,在清冷的冬夜裏顯得特別慎人。
“你做這種下作的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今天?你這不要臉的!現在就給我滾去醫院,把肚子裏的孩子拿掉!你才幾歲,連婚都沒結,你就敢給我懷孕!”
老板娘似乎是真的恨極了,揪著女兒扇了一耳光。
那是氣她不爭氣。
顧玉荀狠狠顫栗了下,隻覺得那耳光像是扇在自己臉上一樣,辣的痛。
“媽……我不要拿掉孩子,我要生下來,我愛他,真的……”年輕女孩就像被迷惑了心智,顧不得母親氣極的樣子,隻護著自己的小腹。
“真是要氣死我了!生?生!好,你說,生下來誰養!你說愛他,那他愛你麼?”
“愛的!”年輕女孩答得很堅定。
顧玉荀站在一旁卻屏住了呼吸,那一個個問題,像是在問她一樣,讓她啞口無言。
她不是那年輕女孩,沒那麼自信,更不會那麼理想化。
“哼,愛?”老板娘嗤笑,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如果真愛你,那你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做了這種事,怎麼就不見他站出來負責?他會娶你嗎?會要你嗎?他上門來和我解釋過嗎?這種沒有擔當的男人,你指望他會養你和孩子?”
這一次……
連小姑娘都被問得啞口無言。
“媽,我不要他養!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養!”年輕女孩掙脫了甩脫了母親的手,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我就不信,我自己有手有腳,養不活自己和孩子。”
“你這蠢貨!”老板娘揮起結實的手臂,又要朝小姑娘扇過去。
顧玉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伸手就扯了小姑娘一把。
母女倆都扭過臉來看她。
“她是孕婦,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許是兩個人的處境太相似,讓顧玉荀無端端的起了憐惜之情,才忍不住多管了把閑事。
但,沒想到,那把火一下子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你看看!正好,現在來了個最好的例子!”
老板娘一手指著顧玉荀,惱火的和女兒說話,“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問問她,這麼多年,沒有爸爸的日子,她過得好麼?”
顧玉荀狠狠一震。
“以後,你的孩子生下來,就得過她這樣的日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生下來就被人說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