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聽到這三個字,她會覺得說不出的安心。可是,如今……
隻有無盡的悲傷。
這三個字,更像一個隨時能戳破的泡沫。
“不必了,我會自己看著辦的。”她扭了扭臉龐,從他手掌中掙開。
“玉荀!”他重重的喚她的名字,那語氣似承載著無盡的痛苦,壓抑而隱忍,“最後一天,你非要和我撇得這麼幹淨清楚嗎?”
“你也知道是最後一天。”顧玉荀看著他,“你能幫我這一次,以後呢?以後我為難的時候,你又會在哪?”
“……”他被問得無話可說。
以後……或許他已經在另一個冰冷而腐朽的世界……
所以,他不敢給她承諾的!
他的沉默,讓整個車內的氣氛瞬間聚滿無盡的哀傷。她隻覺得心髒被一次又一次的極端擠壓,隨時都快要爆炸了一樣。
吸了吸鼻子,她將唇瓣咬得發白了,才重新開口:“既然以後都不能讓我再依靠,那現在也別讓我依靠!從現在起,讓我學著一個人。不管有多為難,這都將是我將來要麵對的!”
以後……
獨自帶著孩子,照顧母親,照顧玉寒,她的日子會遠遠比現在要來得為難。
可是,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哪怕一個人瘸著腿,爬也要爬完!
董夜白久久的看著她,久久的沉默。而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握的那麼緊。
“最後一次!”他隻給了她四個字,卻是鏗鏘有力,震得顧玉荀忍不住想落淚。
垂首看著他的手指,每一根都繃得很緊。
咬住下唇,她終究沒有掙脫開,隻是任他這樣牽著。
兩個人到戒毒所的時候,恰巧遇上顧玉寒毒癮發作。
“去看他可以,但是,你們家屬一定要有心理準備。”醫生善意的提醒她。
她已經不能再著急了,“他情況很差嗎?”
“這種毒我不說你也知道,他隻是個普通人,又不是雇傭兵,日子當然不會好過。”
顧玉荀心尖兒緊抽,下意識看向董夜白。
董夜白眸光暗沉。他想起前兩天父親和他說的那些話。
那張光盤,他不曾打開來看過,那是顧祺雲的汙點,也是玉荀的汙點,非必要,他並不想看。可是……
那日,父親說過的話,卻不斷的在腦海裏縈繞。
想起如今顧玉寒的處境,心像被什麼啃噬掉一個缺口,伸手攬住玉荀的肩,像是給她足夠的勇氣,“去看看吧,我們一起。”
有他的胸膛當依靠,顧玉荀勇敢了些。頷首,讓他牽著往顧玉寒的房間去了。
臥室的門,關著。
隻有門上一個個小小的透明窗口。
還沒進去,遠遠的就聽到一聲聲痛苦的嘶吼。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讓聞著潸然落淚。
“玉寒!”顧玉荀掙開董夜白,就要衝進去。
被醫生眼疾手快的攬住,“顧小姐,現在不能進去!危險!”
“他現在很痛苦!”顧玉荀探頭往裏麵看,不看還好,一看倒吸口冷氣,差點昏厥過去。
曾經纖塵不染的男孩,現在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雙手雙腳被手銬拷著,屈辱得像犯人。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顫抖得厲害。曾經那張清新的臉,到如今又清瘦了,剔透的雙眼已經沒有一點光彩,憔悴的凹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