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荀眉心皺得更緊了,心裏一團迷霧。

總是覺得有些什麼地方是不對勁的。

見她沉思,看護也就沒再說什麼了,隻是低下頭去給沈雲裳翻身子。

這會兒,看護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顧玉荀將外套脫了,和她道:“我來幫忙翻身吧,你去聽電話。”

“顧姐會嗎?”

“會的,以前常幫我媽。”

看護也就沒有再推脫,讓顧玉荀接了手,自己則到一邊去聽電話了。

顧玉荀幫著沈雲裳翻身,垂目看她,隻覺得這樣毫無聲息躺在床上的女人有些可憐。

她是當真一副貴婦模樣,這會兒在昏睡中,雖然虛弱蒼白了些,但是過去的那份氣質也還是有的。

若不是很多事親身經曆,又有誰會相信這樣一個女人曾經做過那麼多讓人不寒而栗的事。

顧玉荀幽幽的開口:“我媽把你撞成這樣,如今,我媽也已經走了,但願你們之間再多的情債也能就此散了。”

“現在玉寒還在戒毒所內受著苦,還有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的腿,這都是你給的。所以,讓我原諒你,根本不可能。”

她微微垂目,如今說起這些語氣是平靜的,可是,心裏還是起伏著。

看著沈雲裳不曾動一動的眼皮,她歎口氣,“我知道,你也不會稀罕我的原諒。愛屋及烏在你這兒我是做不到了,不過,你總歸是夜白的母親,我們都不會希望夜白為難,所以,我們暫時就這麼和平相處吧。”

“對了,你可能還有件事不清楚……”翻完了身,顧玉荀站直身子,平靜的看著她,更平靜的開口:“我在等你兒子和我求婚。等奶奶80大壽過了,我們就結婚!”

“你要是能醒過來,就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可是,你要知道,就算你醒過來,我也不會再離開他。”

顧玉荀的語氣堅定有力。又補了一句:“誰都不可能拆散我們,就連死神也一樣!”

其實顧玉荀的話有些宣戰的意味,不過很可惜,對手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看護送了她到門口,邊笑邊拉開門,道:“顧姐,你們的喜糖到時候一定要分給我一些,讓我也沾沾你們的喜氣。”

“那是當然的。”顧玉荀回。

門外,蘇斯藍聽了她們倆人的對話,看了眼顧玉荀的眼神很是複雜。

顧玉荀沒有忽略掉,和看護道了別,這才將視線投向蘇斯藍。

“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她這才仔細打量蘇斯藍。

恍惚間,覺得這會兒的她和最初第壹次見麵的時候又有很大的不同。

那時候是以感情勝利者的身份,強勢的站在傅融驍身邊,靚麗且自信。

如今,她已經是感情的失敗者。更甚至,她其實每一樣都是失敗的。那份自信甚至是自負,已經從眉間斂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活在折磨著她,讓她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憔悴了許多。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蘇斯藍道。

“我不能離開太久,他還在這兒。”提到“他”時,顧玉荀的麵上多了幾分小女人的柔情,還有一份滿足。

這是讓蘇斯藍很嫉妒的。

那是愛情帶給她生活的充裕,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那就到樓下醫院花園裏坐一坐。”蘇斯藍再提議。

“也好。”顧玉荀頷首。

花園裏,很安靜。

冬日的風大,外麵並沒多少人。她們就坐在長廊上。

顧玉荀豎了豎衣領,一旁的蘇斯藍像是心事重重,一動不動。

“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外麵冷,這麼凍著也不是辦法。”顧玉荀跺了跺腳,取暖。

“你要和董夜白結婚了,那以後,你就是董家的人了。”蘇斯藍幽幽開口。

天上下了點雪,雪花從她的劉海滑落到睫毛上,雪白的冰晶讓她此刻看起來有些傷感。

顧玉荀側目看她,許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感染到,一直不太好的臉色到現在也緩和了些。

“是沒錯。”

她們終歸還是流著同樣血脈的姐妹。

“我想進董家。不,應該說,我要回董家!”蘇斯藍嗤笑了一聲。

“你想讓我幫你?”

“是。”她倒是很坦蕩的承認了,側過目來看著顧玉荀,“我知道經過董夜白前段時間手術的事,奶奶對你很看重,爸本來就喜歡你,董夜白就更不用說了,你隻要說什麼,他都會聽……而且,你現在既然要嫁給他,你也是董家的人,更能說上話。”

“你以前為什麼要陷害我?”顧玉荀像是忽視了她一大段話,突然問了一句。

蘇斯藍微愣了一瞬。

而後嗤笑,“我為什麼陷害你,你還不清楚嗎?顧玉荀,我們是同一個媽生的,可我爸是誰?我爸是董中天!你爸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