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凝微怔。看著他繃得緊緊的麵孔……那裏,仿佛被一層寒霜冷罩著,讓人隻覺得渾身發冷。
為什麼勸他治療,他竟這麼強烈的反應?是不是哪裏刺激到了她?
她坐在那,隻是怔忡的凝著他,好一會沒有動。
最終……輕輕的解釋:“我隻是為你好。”
他骨節分明的手,在方向盤上緊了緊。
下一秒,視線別過來,朝她投射過去。那眼神很怖,仿佛要將她一口吞下去。
“誰都有資格說”為我好“這句話,惟獨你們冉家的人沒有資格!”他突然發怒,“別忘了,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需要珍惜自己,也不稀罕任何人來替我珍惜!冉彥凝,你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我的病情,憑什麼要求我去動手術?別在我麵前自以為是,隻會讓我更反感!”
字字句句,幾乎都是低吼出聲,那雙眼裏流瀉出來的傷痛,濃鬱得讓彥凝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下車。”不等她繼續說什麼,他再一次命令,語氣相比剛剛已經冷靜了很多,卻更冷了幾分。
彥凝深深的看他一眼,想說什麼,終究欲言又止,推開門,下車。隻回頭叮囑了一句:“你自己開車注意安全。”
車門,被合上。整個車廂裏,隻剩下蒼晉曄一個人,他閉上眼,頹喪的靠在椅子裏,俊朗的麵目上全是哀傷。
現在的蒼晉曄……不過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而已。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屬於他的親人了,也沒有誰真正的關心自己。
不管工作上有多麼的成功,回到那座房子裏時,永遠都是漫天的空虛,甚至心裏連一絲絲的寄托都沒有。
這副軀殼,他珍惜來又有什麼用?珍惜他來享受這份永無止盡的孤獨和痛苦嗎?
他真是受夠了!
看著他的車停在路邊好久,彥凝幾乎要以為他是不是又舊病複發時,他卻驅車離去。
行車平穩,這才讓彥凝放下心來。
走到公車站,沒有直接上車,隻是給樂懿程打電話。
很快的,電話接起來,聽到對方客氣的聲音,“冉姐,有事嗎?”
“我想問問,給總裁看病的一直都是上回的白醫生嗎?樂助理有他電話嗎?我想去找他一趟。”她真應該去好好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冉姐生病了?”樂懿程關切的詢問。
“哦,不是。隻是想去了解一下他的病情怎麼樣了。”彥凝解釋。
“哦,原來是這樣。”樂懿程笑起來,“那行,我馬上把白醫生的電話給你發過去。今天周末,白醫生也不上班,估計在鄉下休養呢!”
“沒關係,隻要有地址,我可以找過去。”
“不如,我送冉姐過去好了。”樂懿程提議。
彥凝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又說了一會,掛斷了電話。很快的,就收到了樂懿程傳送過來的短消息。
彥凝又撥了白醫生的電話過去,順利的得到鄉下的地址後,連忙急急忙忙的攔了車趕過去。
經過彥凝一陣軟磨硬泡,出租車司機才終於願意去鄉下。
三個小時的車程,彥凝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這裏,一片彥凝,草長鶯飛,春色盎然。
彥凝沒有時間沉浸在這種美好的氛圍裏,而是直接去找白醫生。過去的時候,白醫生正坐在池塘邊,捏著魚竿尤苒自得的釣魚。
見到彥凝,他笑笑,搬了身邊一把小凳子給她坐下,“請坐。”
“周末還來打擾您,實在很抱歉。”彥凝略微抱歉的說。
“哪裏的話!”白醫生笑著擺手,視線頓在彥凝臉上,“冉姐這臉上敷藥了沒?要不要我開點藥給你拿去敷一敷。”
“哦,不用了。”彥凝溫婉的笑一笑,“已經用過藥了。”
“那行。”白醫生看她一眼,“冉姐這回跑這麼遠可是為了蒼總的事?”
“嗯。是這樣的沒錯。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現在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他不願意接受手術,是不是有什麼風險?”彥凝急急的問。
白醫生將視線落在一邊安靜的池塘上,魚竿在沉沉浮浮,他歎了口氣,才說:“蒼總的病和一般性髒病不一樣,是那場車禍太嚴重,那回他整個人差點醒不來,好在後來竟出現了奇跡,隻是留下了心髒這一塊比較麻煩。現在的病情也比較難控製,胸口痛的頻率越來越高,這當然是身體在發警報……事實上,到現在這地步,他已經別無選擇,必須做心髒移植手術。至於風險問題……”
白醫生說到這,頓了頓。
視線從池麵上抽回來,落向彥凝,鄭重且嚴肅的說:“風險是一定會有的。而且,風險很大!”
彥凝下意識收緊握住包的手,手扣在那包上,隱隱有幾分泛白。
紅唇翕動了下,才勉強冷靜的問:“有……有多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