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兒如今已經是十歲的孩子了,長得很漂亮,也懂事很多,她依然喊顧以笙為顧爸爸,喊喬陌然為媽媽,大人們之間的事,她似乎也似懂非懂一些。
“顧爸爸,我跟弟弟今天晚上要跟表哥一起去看馬戲表演!”禪兒沒有忘記被顧爸爸接來時候,大姑媽的囑咐,今天晚上要帶他們去看馬戲團的表演的。
“姐姐,我要看猴子!”小家夥很興奮,“大姑媽說有猴子!我可以在馬戲結束的時候送花生進去!”
“噓!”顧以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媽媽還沒醒,不要太大聲,吵了她!”
“噓!”於是,兩個小家夥都同樣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身後,喬陌然安靜地望著他們,恬淡地笑了起來。
不管怎樣,他們現在,很像一個家。
一個她,禪兒,懷銘,顧以笙都很渴望的家。
有爸爸,有媽媽,有女兒,有兒子。
這樣,真的挺好。
顧以笙始終都沒有要求過跟她同房,她知道他一直在等。
如今的顧以笙真的是洗盡鉛華,沉澱地平靜,成熟,內斂。
他知道她是真的沒有準備好,她雖然嫁給了他,但是,這都是為了兩個孩子,也為了不讓他再蹉跎下去。
她也知道,如今這種柏拉圖似的相處方式,對顧以笙不公平。
可是,她還在猶豫。
這樣的情形,被車銘簡了解,他來找她,隻說帶她去一個地方。
她跟車銘簡去了,來的是墓園。
在葬了希言,澤銘的墓園。
可是,車銘簡卻不是帶她去看希言的墓,也不是澤銘的墳,他帶她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區域。
當一座墓碑映入眼簾,她看到墓碑上的字時,整個人錯愕。
愛子顧惜陌之墓。
父顧以笙,母喬陌然。
立碑的時間是五年前,那個時候,曹澤銘還活著,她還是曹澤銘的妻子。
她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曾以為這是她自己的哀痛,卻從來不知道他也哀痛。
一股深沉的哀傷從胸口蔓延開來,眼睛一酸,她把手塞進了嘴裏,顫抖著,心,縮成了一個。卻又是笑著的,孩子,你的爸爸他是愛你的,他以他的方式愛著你,懷念著你,那是媽媽不知道的屬於一個男人一個父親最深沉的方式。
她在這座墓碑前哭得肝腸寸斷,車銘簡一直在旁邊陪著,一直看她哭。
一個小時後,一場酣暢淋漓的痛哭終於過去,喬陌然漸漸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車銘簡這才說:“陌陌,你跟以笙經過了什麼隻有你們知道,如今我也不是幹涉你,隻是希望你們幸福!他,其實就隻是想給你們母子最好的。”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喬陌然輕聲道。
車銘簡歎了口氣。
喬陌然說:“你先去車裏等我吧,我想去看看希言和澤銘!”
車銘簡略略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終於離去。
喬陌然去看了希言,又去看了曹澤銘,她在他們的墓碑前屹立了很久,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知道,曹澤銘不會怪她,希言不會怪顧以笙,因為他們都是善良的人,都希望自己愛的人幸福。
如今,有沒有愛情,還重要嗎?
不重要了!
她和顧以笙,還有孩子們,都要好好的活著,努力地活好,為了故去的希言,故去的澤銘,在這場浩劫裏意外離去的兩個人,活下他們的那一份。
她再回到車裏,車銘簡有點擔心她,她隻是對車銘簡笑了笑,然後說:“銘簡,謝謝你,送我回去吧!”
車銘簡懷疑地瞅著她的麵容,如今隻剩下了恬淡地笑容,眼圈雖然紅腫,眼睛也紅紅的,可是臉上卻是掛著淡淡笑意的,她幾乎是波瀾不驚了,完全跟之前不同。
車銘簡把喬陌然送回了家。
孩子們還在顧藍那裏,小家夥們似乎都習慣住在姑媽那裏,不想回來。
她回家的時候,顧以笙還沒有從公司回來,她打了電話,他說他今晚有應酬,要晚一點回來。
她自己簡單吃了點東西,煮了點醒酒湯以備不時之需。
果然,應酬之後的顧以笙回來,臉上有著微微的紅暈,喝了酒的緣故。
他在門口換鞋子,然後說:“抱歉,回來晚了,明天說什麼都要孩子們回來,不能再玩了,再玩就野了!”
“以笙!”喬陌然走了過去,接過他手裏的包,掛好。
他解開領帶,扯了下紐扣,喬陌然接過去,也一一掛好。
顧以笙側頭一看她,立刻怔住,然後望著她紅腫的眼睛,輕聲問道:“又想他了?”
這個“他”喬陌然知道是指澤銘!
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