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門被人粗魯地推開,一晚上都站在床邊滴水未沾的景晨聽到聲音回頭,見到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帶已經被扯掉,他的樣子真恐怖。
好像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覺,眼底全都是血絲,而他周身散發的那種冰冷氣場,似乎是可以將整幢樓都給凍結了。
或許是這麼多年都看慣了他帶麵具的樣子,所以他真麵目示人的時候,她反而是有些不習慣了。
“主上!”她很恭敬地頷首,放在背後的手中捏著的手機微微一緊。
姚宇睿幾乎是怒吼,“怎麼回事?給我解釋!你們怎麼做事的?!我女兒呢?啊?我女兒呢?”他上午就已經知道了新聞上的事情,當然昨天他一下飛機就已經接到了景晨的電話。
她告訴自己,救出了華華和玥玥。
那麼他的妞妞呢?
那個他認了才沒多久的女兒呢?
他幾乎是發了狂一樣地衝上去,完全不顧形象地真的拔出槍,對著景晨的太陽xue,聲音都在發顫,“告訴我,妞妞呢?她在哪裏?你敢說錯一個字,我他.媽馬上斃了你!”
如果是以前,這個男人因為別人拿著槍對著自己好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樣,景晨知道,她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覺得不公平,可是這一刻,她卻是從未有過的心平氣和。更甚至是有淡淡的悲哀在胸口蔓延開來。
“主上,這是小妞妞讓我交給你的。”她將身後的手機遞給失去理智的男人,“你已經知道事實了。對不起,羅俊沒有能夠把她帶回來。是我們辦事不利,如果主上想要殺了我,我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遙遠,抵在太陽穴上的搶卻一直都沒有動靜,抓著她衣服領口的力道卻是一點一點放鬆,她清晰地感覺到那個一開始氣息極度混亂的男人,漸漸地穩定下來。她睜開眼睛,卻見到他痛苦地抱著頭,幾乎是咆哮,“馬上給我滾!”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放下了手機,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站住了腳,她沒有回過頭來,隻是把醫生說過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地重複給他聽,“主上,醫生剛才走的時候說,展小姐沒有什麼大礙,按理應該馬上就會醒。”
沒有等他說什麼,她知道他不會再說什麼,她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姚宇睿失魂落魄地站在床邊,她看著床上躺著的女人,麵色蒼白,即使是昏迷了,眉頭卻是緊緊地蹙著,他緩緩地伸手,想要去替她撫平,卻在距離她眉心的一公分處陡然停住。
所有的痛楚像是針,他所看到的那些新聞畫麵又仿佛是魔魘,深深地紮到他的心裏,他揮之不去,驚悚地收回了手,然後像個木頭人那樣站在那裏,隻是仿佛有個地方在汩汩地流血。
那個手機靜靜地躺在床頭櫃上,他那雙銳利的雙眸此刻一片猩紅,緊緊地盯著它,卻不敢伸手去碰。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一種絕望的命門,他隻覺得痛不欲生。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他再次將視線轉到床上的女人的身上,生平第一次怕,他是真的覺得害怕,如果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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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丁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整個房間沒有一個人,隻開了一盞昏黃地床頭燈,安靜地讓人覺得格外地心驚。她覺得太陽穴在隱隱作痛,不由伸手揉了揉,慢慢地打量著四周圍的環境,她發現這裏並不像就是酒店的房間,但是也不像是醫院的病房,這是哪裏?
她皺了皺眉,記憶開始慢慢地蘇醒,很多事情也漸漸地想起來。
她想起在那個工廠門口的事情,她隻記得自己當時不肯離開妞妞,可是忽然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對了,妞妞人呢?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從床上衝下來,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上,赤著腳就往門口跑。
手剛碰到門把,門口忽然“砰”一聲,擰開房門的動作微微一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外麵已經有零零碎碎的交談聲隔著門板傳入她耳中。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偷聽別人說什麼,隻是外麵的人似乎是在吵架,聲音格外地大,所以她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但是她後來一直都在想,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自己這一刻什麼都沒有聽到。
“姚嘉陽,你他.媽的還好意思回來?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她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是姚宇睿的。
果然,沒幾秒,姚嘉陽沉沉的男聲就隨之響起:“宇睿,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可是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