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妃林氏,魅惑皇子,寡廉鮮恥,後宮難容。即今日起,廢除位分,降為庶人,打入冷宮。若無傳召,不得複出。
謝雨皇接奉喜從地牢出來的時候,恰巧聽見周公公宣讀這道聖旨。本來是死罪,可是皇上隻不過是將林芷打入了冷宮,終究還是皇上念及往日情誼,不忍將她處死。謝雨皇歎了口氣,調了一些藥酒,抹在奉喜的傷口上。奉喜受了刑,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也夠疼好一陣子了。
奉喜卻不覺得這些傷是自己身上的,一見到陽光,就笑得合不攏嘴:“我就知道,大人一定會來救奉喜的。現在好了,看那個林嬪還敢害大人......誒誒誒大人你輕點!”
謝雨皇才不聽她的,反手在她胳膊上捏了一把:“上藥的時候還不安靜點,你可把我擔心死了!”
“大人擔心什麼?奉喜就算是替大人死在裏麵了,也無怨無悔的。”
“就知道瞎說,”謝雨皇嗔道,“要是這樣,我還不如和你一起受刑。”
雖然都是一些玩笑話,但無論是奉喜還是謝雨皇,都由衷開心。她們彼此相視,都覺得麵前這個人不是主仆,而是姐妹。在悶熱的炎夏,以及嘈雜的蟬聲中,突然拂來一陣清風,被高高的宮牆,鎖在這一院的花柳枝頭。
奉喜全身都被謝雨皇纏滿了繃帶,謝雨皇嚴肅地告訴她,沒有自己的命令她是不可以下床走動的。奉喜自然坐不住,笑著說林嬪犯事,倒像是她被打入冷宮了。
不過謝雨皇並沒有難為她多久。奉喜畢竟年輕,傷也好得快,沒過幾日就拆掉了身上的紗布。謝雨皇看著她十個手指上新長出來的指甲,有一件事,也是時候該問她了。
“奉喜,有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大人請問。”
謝雨皇離開她的手,斂容危坐:“你之前,服侍過六皇子?”
“大人恕罪!”奉喜知道是那天獄卒的話讓謝雨皇聽到了,連忙起身,跪在謝雨皇跟前:“奴婢之前的確服侍過六皇子,但絕對沒有如他人所說一般勾引皇子......奉喜是一心一意服侍大人,奉喜不想走......”
“我知道。”謝雨皇扶起她,讓她在床上坐下,“我不會趕你走——你隻需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六皇子把你安插在我身邊,究竟是因為什麼事?”
作為協理後宮的女官,一旦各宮的人員有變動,都要經過她的手。既然奉喜是從六皇子宮裏過來的,那麼這一次變動也必然會被記錄在冊。而她在記錄宮女變動的冊子上,卻沒有看見過奉喜的名字。也就是說,這樣一條信息,是被人刻意抹去的。
“六皇子本不讓奉喜將此事說出去,可大人救過奉喜的命......”奉喜低著頭,看得出她有些為難,卻也未嚐猶豫,“六皇子是讓奉喜來查,大人身上是否有一樣異術......具體是什麼,六皇子也沒有說過。奴婢隻知道,似乎是與六皇子的母妃有關。”
“舒妃?”謝雨皇囁嚅道,“是怎樣的一個異術?”
“奴婢也不甚清楚......隻是偶爾聽見宮裏的其他嬪妃議論,說舒妃在世的時候,能驅使百毒,雪中引蝶,因此還有人說,舒妃本就是個妖女......”
難怪皇後給她的那幅畫上,舒妃身後立的是一株梅花!
她原本以為這隻是皇上一時筆誤,可現在看來,畫中季節,本就是冬天。
而之前,韓臨淵帶著一本《南疆蠱術》來找她,難道就是因為,這種異術,其實就是枯蠱?
原來在她之前,枯蠱並不隻是一個傳言麼?
盡管皇後讓她不要參合這件事,可如今她決定,不管時間多麼久遠,不論這後宮鬥爭多麼紛亂無情,舒妃一案,都要由她,親手解開。
不過如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也是時候,該去會會這位“林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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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叫冷宮,可這裏的夏天,似乎比其他地方還要更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