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探春(2)(1 / 2)

第三日,天空放晴,王仁德作一身低調裝扮,跟在劉氏兄弟身後,來到杭州西湖邊最著名的酒家—樓外樓。這樓外樓創建於道光年間,由一位從紹興來杭州謀生的落第文人創建,這個落第文人名叫洪瑞堂,他從南宋詩人林升的詩中取了三個字,把自己的小店取名為“樓外樓”。

樓外樓雖是一處很不起眼的湖畔小店,但由於店主人善於經營,又烹製得一手以湖鮮為主的好菜,加上他特別重視與文人交往,使得在杭及來杭的文人雅士把來樓外樓小酌作為遊湖時的首選。因此樓外樓的生意日益興隆,名聲逐漸遠播。現在杭州城裏的達官貴人,商賈富戶,要是請客吃飯選擇的地點不是樓外樓的話,就會覺得掉了身價,樓外樓每日幾乎座無虛席,來這裏吃飯還得提前預定位置。

王仁德和劉氏兄弟來到酒樓二樓包廂,站在二樓向窗外極目眺望,西湖上的風光一覽無遺,早春時節的西湖水光瀲灩,山色空蒙,構成一幅絕妙的山水畫。片刻後,王仁德和劉氏兄弟坐定,夥計連忙送來一壺剛泡的上等龍井。

王仁德似乎有點沉不氣,問道:“不知道這錢老二何時才來,不是約好時間的嗎?”

劉文淵安慰道:“賢弟稍安勿躁,這個錢老二是個生意人,哪有送上門的生意不做之理?”

劉文钜插話過來:“我們也不用刻意等他,這個錢老二估計在路上耽擱了,要不先點菜,我們邊吃邊等,最近幾日陰雨連綿,你看今天難得暖陽高照,我們何不一邊把酒言歡,一邊欣賞西湖春景,是何等愜意之事。”

劉文淵也讚同胞弟的提議:“文钜說的正是,賢弟不用太過在意而擾了興致,現在若不飲酒作樂,豈不是辜負了眼前的美景?”

劉文钜揮手招呼夥計點菜,劉氏兄弟點了幾個樓外樓的招牌菜,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叫化雞、東坡燜肉、宋嫂魚羹,又叫了一壺上等的紹興女兒紅。

酒剛過三杯,夥計領著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子上了二樓,那男子還未進包廂,就已經聽到他寒暄的聲音:“實在是對不住,錢某在路上耽擱了片刻,讓各位久等了。”

劉文淵和錢老二是舊識,起身引他入座,王仁德仔細打量了一下錢老二,見此人肥胖的軀幹,圓闊兒的臉盤,膚色紅潤,眉目清琉,年紀約莫四十上下,留著山羊須。穿一件寶藍錦緞暗團祥雲紋棉袍,手裏握著個象牙雕鼻煙壺,一坐下來不斷地聞,兩隻眼睛烏溜溜地轉個不停,一看就是一副商人的精明模樣。

那錢老二入座坐定,也眯著眼打量起坐在對麵的王仁德,見此人相貌清瘦,麵如冠玉,穿一件半舊的素色暗花馬褂。暗想此人最多是個愛好字畫的窮酸秀才,眼裏稍帶些輕視之意。

劉文淵笑著道:“錢老板生意繁忙,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赴這飯局,我兄弟二人榮幸之至。”

那錢老二也客套地說道:“劉兄的酒怎麼能不喝,還請劉兄以後多多照顧我的生意,不知道上次的物品,劉兄還滿意?”

劉文淵回道:“我兄弟二人是十分地滿意,這不是請錢老板來喝酒了嘛。”

錢老二哈哈大笑起來,拉著劉文淵低聲道:“以後劉兄還有這樣的需求,盡管和我聯係,我是不會讓劉兄吃虧的。”

錢老二畢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見劉氏兄弟帶一個陌生人見他,定是有什麼事,他頓了頓,一臉笑意地對劉文淵說道:“劉兄今日約錢某來不知有何要事?”

劉文淵笑道:“你看我們倆光顧著說話,到是冷落了今天的貴客。”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他轉首看了一眼,王仁德正端杯品茗,神情淡然自若。

“錢老板,讓劉某帶為引薦一下,這位就是常熟來的陸公子。陸公子,這位就是博古齋的錢老板。”

王仁德向錢老二施禮道:“錢老板,久仰大名了。”

錢老二客氣回道:“客氣了,今日相聚即是緣分,陸公子不必拘禮。”

店夥計見客人已經到齊,著廚房又增加了幾個菜肴,又為錢老二添置了一副食具。待大家酒過三杯,相互寒暄後,劉文淵將話轉入正題:“我和陸公子是舊識,正巧他來杭州遊玩,聽我得了兩幅名畫,心中十分羨慕,非要托我介紹錢老板給他認識,他親自在樓外樓置辦這桌酒席,就是想讓我給他引薦一下。”

王仁德也接著道:“劉兄得兩幅名畫,真是羨煞小弟了,家父酷愛名人字畫,一生以收藏名畫為嗜好,家父的五十大壽就要到了,我得送個讓老爺子心動的壽禮,也算不枉為人子了。”

劉文淵開懷笑道:“陸公子真是個孝子,黃天不負有心人,這不是讓你遇上了咱們錢老板,錢老板的博古齋裏有許多名家真跡,待會兒去他店裏小坐一番,定能挑到幾幅讓令尊滿意的墨寶。”

王仁德麵有難色道:“劉兄你有所不知,家父偏愛北宋範寬、李成的山水畫及元四家的真跡,可是範寬、李成的畫卷流傳至今已經稀少,元四家又享譽盛名,是曆代收藏家眼中的珍品。卻不知錢老板的店中可有這樣的好貨色。”也許采取激將法,這個錢老二到是會上鉤,王仁德心中暗自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