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在陰雲的遮蓋下忽明忽暗。
西苑西餐廳的走廊裏麵,陸庭宥一身米白色的休閑裝,眸光淡然地看著麵前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顧南溪,“走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顧南溪卻聽不出他聲音裏麵的情緒,不知道他是在生氣還是沒有生氣,能夠聽得到的,隻是他聲音裏麵濃濃的鼻音,這個男人,看來的確是感冒了。
而此刻,正坐在包廂裏麵的厲思恒隱隱地覺得哪裏不對勁,害怕顧南溪借故逃脫,於是便起身推開了包廂的門想要出去看看。
“霍”地一聲,包廂的門被打開,一身米白色休閑裝的陸庭宥和一身黑色西裝的厲思恒一個門裏麵一個門外麵,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見麵了。
顧南溪站在走廊裏麵,看著這一副她最不想看到的畫麵,狠狠地咬了咬唇,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也許這個決定一開始就是錯的,她不應該去答應厲思恒這麼無理的要求,但是……
為了詩洛帝雅,為了講述他們那邊的采礦能夠順利地進行,她不想去麻煩陸庭宥,所以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南溪深呼了一口氣,現在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自己真的如實地和陸庭宥解釋了,他會相信麼?
想到這裏,她抿了抿唇,走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陸庭宥低沉醇厚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厲總,好久不見。”
厲思恒也是一怔,顯然是沒有料到陸庭宥會在這裏出現。
愣了一瞬間之後,他倒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和陸庭宥握了握,“的確是很久沒見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陸總了。”
顧南溪站在走廊裏麵,看著這兩個男人客套地相互尊敬的樣子,心裏一陣煩亂。
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問題。
感情上的問題,處理起來往往要比商場上的事情來得難得多。
“聽說厲總和我妻子在這裏共進晚餐,想到好久都沒有見過厲總了,所以我也跟過來蹭飯了,厲總不會介意的吧?”
陸庭宥的話說得淡然平靜,一雙眸子裏麵平靜無波,似乎這件事情真的就像是他說的那麼簡單一樣,隻是厲聲和顧南溪之間的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飯局。
說著,陸庭宥便走了進去,瞥見了包廂裏麵隻有兩個椅子,便挑眉,瞥了一眼還站在走廊裏的顧南溪,“老婆,去拜托服務員加一副碗筷和椅子過來。”
這是顧南溪第一次聽到陸庭宥叫她“老婆”。
她抿了抿唇,點頭,轉身便去了前台。
顧南溪走後,厲思恒便順勢將包廂的門關上了,而後坐回到椅子上,冷笑著看著陸庭宥,“陸總,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陸庭宥淡淡地聳了聳肩,在剛剛顧南溪的位置坐下來,剛好能夠和厲思恒麵對著麵,距離和視線都剛剛好。
他慵懶地靠在柔軟的真皮椅子上,淡然地瞥著麵前不遠處的那個男人,“你的簡訊還不足以讓我能夠到這裏來,不要自作多情了。”
如果不是因為梁浩不去陪他,秦向晚有沒有陪著顧南溪,今晚的這個飯局,他陸庭宥根本就不屑於過來。
但是最近晚上都不太平,他隻是擔心顧南溪而已。
“陸總這故作鎮靜的樣子還真是有板有眼。”對於陸庭宥的回答,厲思恒根本不相信。
雖然他並不知道陸庭宥和顧南溪之間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他很清楚,陸庭宥,是一個很驕傲很在乎尊嚴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夠容許得了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甚至是自己的競爭對手一起共進晚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反正對於他厲思恒自己,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的。
他不相信陸庭宥是聖人!是個有尊嚴有驕傲的男人都不會不在乎的!
“是不是故作鎮靜,厲總說了不算。”陸庭宥淡淡地笑了笑,毫不忌諱地拿起了之前顧南溪用過的刀叉,悠然地吃了起來。
從盤子裏麵牛排切碎的程度和牛排整體的大小,陸庭宥能夠想得到,之前坐在這裏的顧南溪是有多麼地無聊。
如果真的像是厲思恒在簡訊裏麵所說的那樣,她也不會到了這裏之後連假裝都沒有好好假裝吃一口,還把牛排竊得這麼細碎。
究其原因,怕是還是因為她覺得在這裏太無聊了吧?
想到這裏,陸庭宥淡淡地挑了挑唇,看來,顧南溪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於是,他淡淡地挑了唇,繼續將盤子裏麵顧南溪已經切好了的牛排一點一點地插起來全部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