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般景陽帝不能一個人做決定的決斷不了的事情都會征求下靳王的意見,一般靳王的話差不多也是最後的決定。
所以對於皇帝的提問,靳王並沒有多加思索就回答。
“靳王叔是不知道麼?朕數月前就曾放榜尋求祁水之法,也曾有人揭榜,不過效果甚微。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朕覺得,若是九皇弟真有辦法,也是造福民生。”景陽帝在他說完之後微點了點頭,隨後才恍然大悟般,故作驚訝的問道。
從未被景陽帝質疑過的靳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沉默著,緊盯著朝堂之上坐著的景陽帝,一時竟也摸不準他的想法,也不好再次開口反駁。這還是他第一次跟自己意見不一致,而在朝堂上,他作為一個王叔,對麵的是皇帝,景陽帝的意思已經將他的意見否決了,再去爭辯,反而會落人口實。
“那依皇上來看,此事何解?”
“朕覺得許褚大人說的有幾分道理,先皇確實並未不允老九再回黎陽,今天下災情頗為嚴重,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路有餓殍,況且南疆那邊更被瘴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內憂外患,總要先以大局為重。王叔您說呢?”景陽帝略微思索才開口,說完以後倒也不忘詢問他的意見,看向了他,等他開口。
“臣……”靳王略微猶豫了下,慌慌張張的想要開口說話。
“微臣附議。”許褚仿佛沒聽到靳王開口,在景陽帝話音剛落就應,當今國難當頭,個人是非恩怨都不可以成為解救黎民百姓的借口與阻礙。況且許褚向來不喜歡靳王某些事情的作風。
“臣附議。”
“臣也附議。”接二連三的附議聲響起
“皇上體恤百姓,實乃萬民之福!”靳王轉過身看著前前後後數十人接二連三的啟奏聲,匆匆忙忙的再次回過頭,俯下身子,拔高了聲音的回道。
景陽帝環視四周,見無人再有異議,又端了端身子,麵無表情的下令:
“眾愛卿若無異議,那就退朝吧。”說完還未等各位大臣行禮,就率先走出金鑾大殿。
靳王盯著他的背影注視了好久,才隨著人群離開了。
禦書房。
“犴司,擬旨,命先皇九子楚憶卿為水督使,回黎陽後即刻前往合陽,輔助合陽縣使子悠訪民情,除水患,切不可耽誤。”景陽帝剛走進禦書房還沒有來得及坐下,就匆匆忙忙的命令犴司再次去擬旨,然後他自己隨手拉了張椅子出來,坐下。
“是。”犴司沒有猶豫,在他話語剛落就轉身去案台上研磨,景陽帝略加思索,再次衝他擺了擺手,道:“擬好了,先放下,先派人將遣他入黎陽之事辦妥,而今這道聖旨切不可外漏。”
“嗻。”犴司研磨的手停頓了片刻,景陽帝不知道盯著遠方的什麼出了神,犴司一隻手撐起自己的衣袖,防止墨水沾上,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懈怠。
景陽帝看著出了神,他記得以前父皇還在世的時候,最愛的地方便是這禦書房,寧靜而又致遠,也親眼見證了,他的國家在父皇的治理下是如何的“邊鄙無詭隨之民,街巷無異口之議”。思及往事,難免會觸景傷情。
“犴司,犴慶公公現在何處?”恍惚間,景陽帝問到了一個他好久都未曾提及的人。
“回陛下,父親如今日常在冷吟宮,據說過幾日就要還鄉了。”犴司手一抖,犴慶的存在同九殿下的存在是一個道理,不過時時刻提醒著如今的景陽帝他的皇位是怎麼得來的,若不是先帝駕崩時,特允了犴慶不死,估計現在早就沒了那個人罷了。
“讓他來見我。”景陽帝淡淡開口。
“嗻。”
犴司出去之後,景陽帝站起了身,出了禦書房,來到庭前。入目的是一大片的秋菊,酷暑剛接近尾聲,滿池子的菊花生機勃勃,雖無一朵花已開,卻不難想象多日以後會是怎麼樣的一番盛景。
他記得四年之前在這個同樣的地方,有兩顆巨大的柳樹,若是長到現在,怕也是快到秋風掃落葉之日,就在他登上帝位的第三天,他命人挖去了那兩顆柳樹,所有人都在猜測他此舉的含義,卻無人敢挑明。更沒有人知道,在那天淩晨,他一個人走到了這裏,在皎潔的月光之下,盯著它看了好久,似乎要把它記在生命的最深處,更不會有人知道,那其中一棵樹上麵的三個字是他這四年以來,無限黑暗日子裏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