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傅承彥看裴歡,“他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當然是不承認了。但是我怎麼說也跟他朝夕相處了三個月的時間,我不說百分之百了解他,但是也能看清一些事實的。”裴歡蠕動了唇瓣,“我現在就在想,當初我和厲珩之間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他也參與其中了?為什麼每次我出事,厲珩恰好都不在?”
裴歡苦笑,“我雖然恨厲珩,但是我也不傻。這次回來之後我倒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就比如為什麼每次在我危難的時候,厲岑北總是第一個出現。然後及時解救了我,然後我跟厲珩之間的誤會就越來越深。如果說他不是厲岑北的話,我可能不會有所懷疑,但是他是厲岑北啊,跟厲珩乃至厲家的關係都如履薄冰的厲岑北。”
“你能想通就好,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做什麼?”
“哥,病毒的事情,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我也不知道這病毒到底是什麼,但是既然厲岑北給我下藥,想必是想拿我來製衡厲珩!”
“你不想成為製衡厲珩的棋子?”傅承彥了然點頭,“你想徹底跟厲珩撇清關係嗎?”
裴歡遲疑了片刻,隨即重重的點頭,“我也不知道病毒什麼時候會發作,也不知道我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讓厲珩有後顧之憂。厲珩他大半輩子都被厲家鉗製。別看厲珩表麵上對厲珩那麼狠,但是我知道其實厲珩特別希望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
“你不恨他了?”
裴歡蠕動了唇瓣,“哥,我想等我媽的手術做完了就馬上離開這裏,至於小寶……他是厲珩的親生兒子,相信就算沒有我,厲珩也會對小寶很好的。”
“歡歡……”
“哥,你聽我說,我不想讓自己後悔,真的!”裴歡歎了口氣,從沙發上起來,“這件事您別告訴厲珩。”
傅承彥眯了眯眼,看到裴歡離開後,勾勾唇,拿起手機看到上麵的通話記錄,“能幫你的就隻能道這兒了,接下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電話那頭難得的沉默,厲珩深深的吸了口氣,那雙眼眸閃爍著,隨即道了一聲謝便再次掛斷了手機。
寧溪是接到裴景修的電話之後立即就從婺城趕過來的,直接到了醫院抽血化驗。蘇少卿說一般的報告必須得一星期出來,最快的也要三四天。但是厲珩等不了那麼久了,便讓人連夜趕出來,饒是這樣還是花了兩天時間。
奇跡的是寧溪的血型居然和寧心完全匹配,這也就意味著寧溪絕對是寧家的人。對於厲珩和裴歡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好事,現在就瞪著我骨髓的報告了,要是骨髓也吻合,那麼就能馬上給寧心坐手術了。但是對於裴景修來說,這卻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裴景修盯著那份報告,頭一次臉色凝重。
寧溪站在裴景修的身側,目光也落在裴景修修長手指拿捏的那份報告,“您不開心?”
裴景修抬頭,眼神複雜的看著寧溪。
寧溪的心口也微微跳動著,跟平常的那跳動的規律有些不同。大約是裴景修的那雙眼睛太過於冷漠了,他眼神淩厲的直視著寧溪,讓寧心有些難受,“您怎麼了?”
裴景修卻移開視線,將報告遞給寧溪,“恭喜你,寧家大小姐!”
寧溪卻因為裴景修的話而蹙眉,“我……”她自己也沒想到,因為當年遇上裴景修的時候,她隻是遊走在江城的一個小混混。一個為了吃飽穿暖不被打的小混混,為了生存,她和一群孩子在江城那些大街小巷裏坑蒙拐騙偷,無惡不作。
她進過局子裏,也頓過少管所,出來後繼續幹這些騙人的行當。
為了生存,她隻能這麼做。
後來遇到了裴景修,對於寧溪而言,他既是天使,也是魔鬼。
他帶著他走出地獄,卻又帶著她跨入了另一個煉獄。
寧溪抿著唇,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自己會是千金大小姐。就算當初裴景修找到她,給她吃穿用度,教她識字,教她做人,但是她骨子裏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卑賤的惡人。
盡管裴景修告訴她,以前無論她做過什麼事,無論好事壞事,隻要她今後一心向善,佛主一定會寬恕她的。她從未相信過,但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活下去,她一直努力。
如今發現自己根本不用努力,她其實也是人上人。
寧溪抿了抿唇,想咧開嘴角,可發現卻笑不出來。“或許,弄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