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
一聲驚呼,葉少寧猛地從床上坐起,胸腔劇烈的起伏。
腦海中閃現的皆是宋子瑜的笑臉,耳邊縈繞的皆是宋子瑜溫柔的嗓音。
可那樣的笑臉和嗓音卻在最後全都化為了一堆燒焦的廢墟。
他捂著額頭劇烈的喘息,鼻頭酸澀,眼眶濕潤。
三年了,她離開他已經有三年了。
可是他對她的思念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日俱增,這種思念如同附骨之蛆,噬咬著他的身軀,他的靈魂。
每天他都乞求著夢中能見到她,可是夢醒之後,卻是更加蝕骨的傷痛。
對這些痛苦和絕望,他累了,倦了,厭惡了。
他曾多次想了結自己的性命,追隨她而去,可是當葉子墨抱著他嚎啕大哭時,他又放棄了那樣的念頭。
他跟梅爾一樣,都沒有資格去死,都沒有資格去解脫。
他們都傷害了她,所以他們都要留在這世間,承受著沒有她的痛苦和折磨,這是他們自找的,是他們咎由自取。
而梅爾自那天晚上瘋癲大笑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沒有人刻意的去找。
沈蓉知道梅姨和宋子瑜的真實身份之後,是意料之中的震驚,最後那震驚卻轉化為了悲涼。
那時候,他看到沈蓉拉著葉天翔的手,哭得悲涼,嘴裏一直低喃著‘孽緣’、‘報應’這兩個詞。
原來,十幾年前的事情,沈蓉都隻曉得清清楚楚。
她之所以執意要宋子瑜做他的兒媳婦,也許就是因為心中對宋子瑜以及對喬家的愧疚吧。
而葉天翔,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半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對於葉天翔,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若不是葉天翔當年的一念之差,釀下大錯,或許他跟宋子瑜早就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此刻亦不會落得陰陽兩隔的地步。
隻可惜,命運給所有人都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他不會恨葉天翔,畢竟他是他嫡親親的父親,他隻會可憐他,同情他。
“嗯……爸爸……”
忽然,一隻小手搭在了他的腿上,緊接著,一個暖烘烘的小身子貼了上來。
他垂眸看去,是睡得正香的葉子墨。
唇角驟然躍過一抹慈愛。
子墨大概是他跟宋子瑜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絆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疼惜的撫著他的額頭。
許是宋子瑜離開的緣故,子墨變得比以前更加的乖巧懂事。
很多時候,他還會在他的眼裏看到一抹跟他年紀不相符的早熟。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在外麵喝了酒,喝到很晚很晚,喝到連走路都在晃。
可那天晚上,當他下車時,看到的卻是蹲坐在大門口,手裏拿著一件皮大衣的葉子墨。
那時候正是寒冬臘月。
葉子墨一看見他就跑了過來,將手裏的皮大衣給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爸爸,給你,天好冷,你快穿上。”
那一刻,他酒意頓時清醒,眼眶一陣溫熱,緊緊的將小小的他抱入懷中。
他的手腳很冰,可是他的存在卻讓他已經冰涼的心漸漸的溫了起來。
他勾著他的脖子,抬起冰涼的小手擦著他濕潤的眼眶,懂事的說:“爸爸,我們不哭,媽媽會回來的,我知道的,我在等他。”
那一刻,他作為一個男人,卻真真切切的淚流滿麵。
是他自私,用醉酒來麻痹自己,來逃避現實,忽略了對兒子的照顧。
所以從那以後,他不再喝酒。
為了他和宋子瑜的兒子,他漸漸的振作起來了。
然而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會鑽心的痛。
不過那些疼痛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一種割舍不去的習慣。
早上。
涼城市的市長範勇禾準備了一桌子各式各樣的早點,看著坐於餐桌前的葉少寧笑問:“葉先生,昨晚睡得可還好。”
“嗯。”葉少寧輕輕的應了一聲,夾了一個包子到葉子墨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