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絕望的身影衝到馬路中央。
“吱……砰！”
刹車的聲音響徹雲霄。
那具消瘦的身體，就這樣高高地飛到空中，如同深秋垂死掙紮的蝴蝶，落在了地上。
在渾身的痛楚襲來之後，暮溪雲躺在地上，雙手還抱著周慧的骨灰，額頭的鮮血逐漸滲出。
“真好，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吧？”
她這樣想著，空洞的眸子望著湛藍的天空，顫抖的雙瞼，緩緩合上漂亮的眼睛。
顧亦寒坐在車子後座上，被司機的一個急刹車差點從座位上滾下來。
“怎麼回事？”
勉強穩住身形後，他問前麵開車的司機。
司機阿忠顯然已經被這一幕給嚇到了，過了兩秒才回過頭，顫著聲線說。
“少爺，我好像，撞死人了……”
“什麼？那還不趕快下車救人？”
顧亦寒沒怎麼多想，第一個拉開車門下去，司機阿忠也回過神來了，連忙從駕駛座的位置下車。
隻見馬路中央，靜靜地躺著一個抱著盒子的女人，她的頭上還在往下流血，可嘴角，卻帶著一抹滿足的微笑。
顧亦寒認出了暮溪雲，眼神不免變得淩厲起來。
又是她？
救護車很快就到，暮溪雲被送去了醫院的搶救室。
顧亦寒站在搶救室門口，看著醫生們廢了很大的勁才把暮溪雲手裏的盒子拿下來，不免多掃了兩眼。
這下子，他才看清，原來她一直緊緊抱著的，是一個骨灰盒。
盒子裏裝的究竟是誰，值得她死都不放手？
不知道為什麼，顧亦寒的心底，居然衍生出一點惻隱之心。
醫生們足足搶救了兩個小時，才把暮溪雲的命從危險邊緣拉了回來。
與此同時，他們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暮溪雲的肚子，已經有四十二天的身孕，哪怕是經曆了這麼重大的車禍，胚胎依舊頑強地存活著。
壞消息是，暮溪雲雖然活著，但腦部受了重創，可能會變成植物人，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得到消息的顧亦寒，心情格外複雜。
算了算上次跟這丫頭發生關係的時間，到現在，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二天。
也就是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極有可能，是他一夜留情的結果。
生平第一次，顧亦寒有了一種做父親的異樣情感，那種感覺，很……複雜。
他凝視著躺在床上，頭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得幾乎有些透明的暮溪雲，眼神裏有暗流湧動。
如果……她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那麼這個孩子，是否還應該留著？
跟著她的病曆一塊兒出來的，是顧亦寒的調查結果。
馬路邊的監控顯示，暮溪雲是屬於自殺，這件事故中，他的車輛在正常行駛，沒有任何責任。
而暮溪雲懷裏抱的骨灰盒，是她前幾天剛剛跳樓自殺的母親，周慧。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暮溪雲軟弱的性子，實在是不適合留在暮家，那個徐有容和暮幽舞他也見過幾次，看上去很親切隨和，但骨子裏卻藏著一股子陰狠。
前些日子還從名媛圈子裏聽說了關於暮溪雲被學校開除的事，想必這些，背後跟暮家那兩母女有很大的關係。
想到這裏，顧亦寒的目光越來越淩厲，臉色也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