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白天還傾盤大雨，在這會兒，黑夜卻載滿了星星。
顧凜手裏握著酒壇子，兩個人找了片草坪席地而坐，一時半會兒，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池塘邊的青蛙不知道為什麼半夜還沒睡著，呱呱呱地，一下一下喊叫在人的心頭。
顧凜想變魔法似的掏出兩酒杯子，先是給細雨滿上，而後自己又添了點兒，“我先幹。”
在細雨拿起酒杯子緩緩抿下一口的時候，顧凜卻仰頭灌下第二杯。
在顧凜即將把第四杯放入口中的時候，聽到了身旁細雨輕飄飄地問了一句，“你想說什麼。”
顧凜想說很多，想問，當年她如果告訴他有了和樂，一切會不會就不一樣，想問她為什麼來了這兒，這些年有沒有找別的男人，想問她……一個人帶著和樂辛不辛苦，有沒有動過回來找他的念頭……
隻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怎麼說出口。
他是知道所有事情的人，哪怕這些年嶽父嶽母一直粉飾太平，哪怕他一直逃避這個真相，可是他還是知道，從小到大，在這對雙胞胎姐妹直接，細雨永遠是被放棄的那個，不管是她的父母，還是他。
說不出口。
他今天僅僅和細雨相處了那麼點兒時間，就知道她過得不怎麼好。
怎麼會好呢？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生活，先不說閑言雜語，細雨當年在風月樓長大，學的也隻是那一套，離開了風月樓，什麼都不會還懷著孕的弱女子，他想象不到，細雨是怎麼熬過來的。
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可是他好像，連心疼的資格都沒有。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還不錯。”細雨雙手抱著膝蓋，看了看璀璨星空，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夜晚了，可能……也許不是很久沒有看到，而是好久都沒有靜下心來，去想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她的世界裏，被和樂擠得滿滿的。
想起小姑娘，細雨不由得彎了彎眼。
“和樂……”顧凜想到今天哭得委屈的小姑娘，心裏軟成了一團。
細雨一聽到顧凜提起和樂，下意識地就反駁，“我不會讓你帶走和樂的。”
顧凜輕歎了一聲，又是一滿杯下肚，“細雨，我沒有想和你搶和樂。”
“和樂是我的，和你，和你們都沒有關係。”細雨說得急，還沒往下咽的酒直接嗆在了喉嚨，狠狠地咳嗽了幾下。
顧凜下意識地就輕拍細雨的背，細雨咳到一半，感覺背上多了一隻手，身體瞬間就僵硬了！顧凜也意識到了什麼，無聲地收回了手。
這是兩個人重逢之後，第一次，身體接觸。
“細雨，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你搶和樂。”顧凜的話說得很認真，“和樂是你的，這不會變。”
“是嗎？”不知道是不是幾杯下肚，細雨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飄離，“微月也是這麼想的嘛？她不想跟我搶和樂？”
細雨想到了傍晚的那一頓飯，微月話裏話外都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