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丫頭說的對,賀府顧念你爹的恩情,安氏也未能虧待於你,把你當成賀家人,可你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丟我賀家顏麵,你們姐妹之間到底藏著多少小心思,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千不該萬不該,你們不該在外人麵前敗壞賀府名聲。”
老祖宗躺在病榻上,臉色氣的發紅,眼神威怒,看的賀語嫣小臉慘白。
“是語嫣一時糊塗,語嫣自省言行舉止不當之處,隻是語嫣也並非如此不堪,青鸞殿上語嫣也是為了給姐姐做嫁衣,語嫣本想用自己的琴技襯托姐姐的不凡,姐姐費盡心思得了琉璃釵,語嫣以為姐姐急於在殿上博個好名聲,就自作主張,生了此計,哪成想一步步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語嫣考慮不周,害了姐姐,丟了賀府臉麵。”
賀語嫣進府數年,對變臉的功夫是爐火純青,方才一個態度不成,轉而又換了一個態度,言辭神態間,將一個姐妹情深,柔弱女兒表現的十成十。
千錯萬錯,似都因蘇雲清的緣故,若不是她對琉璃釵勢在必得的樣子,被整個賀府都看在眼中,她也不會如此冒進。
老祖宗審視了她片刻,跪在地上的賀語嫣手心冒汗,身形微顫,明明是天氣和暖的四月天,她卻脊梁生寒。
旁側的賀雲清聞言似笑非笑,嘴角嘲弄。
老祖宗將將收起打量賀語嫣的視線,轉眼便瞧見賀雲清這幅神情,臉沉沉不悅,出聲斥道:“清丫頭!還不跪下!”
賀雲清神情一肅,一句話沒有辯駁便跪在了賀語嫣身旁。
“老祖宗。”
“你可知錯?”
賀語嫣的態度稍稍平息了老祖宗的怒火。
“語嫣不知,還望老祖宗指點。”
賀語嫣見老祖宗的發難轉移到了別人身上,心中又驚又喜,她垂頭低眸,看起來可憐兮兮,不過是在偷笑。
安氏不知情,被蒙在鼓裏,還一臉擔憂的關注著她,渾然忘卻一旁正在承受賀家老祖宗責難的親生女兒。
老祖宗不滿道:“你身為嫡長女,代表的就是賀府最大的顏麵,即便底下有人給你使絆子添亂,你也該端起賀府姿態,護著賀府顏麵,此事我已心知肚明,你們誰也不要多說,省的在我麵前丟人,就算你一開始是無辜的,可是事情敗露後,你沒有偏幫賀家人,不該堂而皇之當堂對質,讓所有人看笑話。你說,我讓你跪下,該是不該!”
問責聲疾聲厲色,蘇雲清心有不服,可已然明白老祖宗此話用意。但還是反駁道:“老祖宗怪雲清不顧大局,可當時殿內情況複雜,若雲清不把自己摘出來,隻為成全賀府,那雲清的名聲就會成為整個皇城的笑談,老祖宗您說雲清是賀府最大的顏麵,那敢問老祖宗,是堂妹這個外人的顏麵重要,還是雲清這個顏麵重要?既然兩者必要丟其一,雲清自認沒有做錯,而且那是堂妹應得的,做錯了事,就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好一個做錯了事就該負責!”老祖宗厲色道。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以你的心智,可以從二皇子那裏得來琉璃釵,我自是不信青鸞殿內你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我說了,不要想著瞞過我,我都知道,是你逼著我點破,你們姐妹往日情深恨不得住在一塊兒,也不知道何時生了鬩牆,左右你有那個能力卻沒有插手,這就是你的不對,現在可知錯了?”
賀雲清心中大驚。
一直淡定從容的神態也隨之破裂了些微。
竟然被看出來了。
賀語嫣對他們不仁不義,她是有辦法將下藥之事歸為意外或小女兒家的賭約打鬧之類的小事,可是她從沒想過出手幫她。
換成任何一個人,經曆了她前世所經曆的,不落井下石都是善良,何況她隻是袖手旁觀。
縱然心裏委屈,蘇雲清還是保持理智,知曉賀府人之所以還顧忌著這些於生死來講都是浮雲小事的東西,不正是因為他們不知情嗎,繞是老祖宗,恐怕也想不到賀語嫣有那個手段,連同楚懷玉害了整個賀家。
兆嬤嬤見藥快涼了,連忙溫聲勸說老祖宗把藥喝了,“老奴看清姐兒是個有分寸的,老祖宗也不要過於苛責了,說起來清姐兒也才十四歲,不過是個孩子,在那種場合不失了儀態已經很有大家風範了,您看重清姐兒,大家都明白,可也不能過於嚴厲不是,您快點把藥喝了,和這些小輩生氣多不值當啊,等二公子從北疆大勝歸來,卻見您病懨懨,他能高興嗎?”
兆嬤嬤出言幫勸。
一提到賀二公子,老祖宗就忍不住笑起來,他們兄弟兩個,一直是賀府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