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皇甫仲霆全然無視她眼底被狂風席卷而上的恨意,唇邊勾出的弧度陰險狠毒又狡黠。此時的他,是完全撕破下了往日裏的偽裝。
沈老將軍在一年前去世,他打著老先生女婿的旗號,大肆收攏了老先生當年的心腹,也斂足了財勢。現在,他根本沒必要再去偽裝出一副好丈夫的模樣,更不用再去畏懼她沈家的權勢。因為現在的沈家,就是他皇甫仲霆手中的一把利劍,已為他所用。
而他已經無法滿足於現狀,有顧氏那塊肥肉擱在眼前,他怎能不動心,怎會允許一個棄子來擋了自己的路?
“覺得我殘忍了?”皇甫仲霆語氣風輕雲淡。這樣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看的沈如雲心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的往下拽,某種堅持讓她艱難維護著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的火苗,怯怯問他:“皇甫仲霆,就算你當年娶我圖的是我沈家的權勢,可你我夫妻這麼多年,難道這二十多年來的夫妻情分,對你來說就真的一點不重要?”
隨便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便對她喊打喊殺?他若還有心,還存一絲任性,就不會輕易舍棄二十多年的相伴相惜。
皇甫仲霆聞聲嗬聲一笑,彎著的眉眼擠出幾道魚尾紋,“夫妻情分?”四個字在他唇齒間咀嚼呢喃而出,“這麼多年確實生出點情分,”可是這點情分抵不過一個男人對權勢的追求,“我若不顧及那點情分,你真以為現在還能穩穩的坐在皇甫夫人這個位置上?”
沈如雲咬咬牙,他的這些話竟緩緩讓她快速下沉的心,驟然停住。她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你若在乎這點情分,就不該把那個女人帶回來!”
那個叫安歌的,要真是他皇甫仲霆的種,她也是可以接受的。就像他說的,他容忍了葉姿二十多年,如今帶回來一個私生女,也算扯平了。
誰料,聽了她的話,皇甫仲霆驟然沉冷下聲音。嘴中吐出的煙霧,尋尋繞繞遮在眼前,讓那張躲在其後的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沈如雲無法看真切,隻聽到他冷漠殘酷的聲音,寒冰一般凍得她的心再也無法回暖。
“沈如雲!你少跟我提情分,你為什麼會留在我身邊,你心裏清楚,依照當年沈家嚴厲的家風,你未婚先孕而且還是一個不知來路的野種,你認為沈老將軍會輕饒了你?”沈家苛刻的家法別說是讓她生下孩子了,就是不死也能生生脫了層皮,“你嫁給我之後,幫的人卻是我大哥,你存的什麼心思以為我不知?”
“你,你不要胡說!”沈如雲心虛,一口否認。明明做錯事的是他,現在卻調轉了矛頭,指向自己。真是步步為營,她腹誹著。
而皇甫仲霆出口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冷凝低沉,最後竟讓聽的人不由的打起寒顫來:“被皇甫家的大少爺退了婚,可退婚的人卻娶了你的表姐,不甘心是不是?怎麼,還用我再說的明白點嗎?”要不是後來有了辛悅,這女人怎麼會放棄那個人,心甘情願的用沈家的權勢幫著自己一步步登上去?
沈如雲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沒想到,原來這麼多年全心助他,竟被他想的這麼不堪。“你可真是狠心!我真是,看錯了你!”一句話,短短幾個字卻像是從她齒尖咬出,字字透著心涼和失望。
皇甫仲霆完全不把她的含恨的話放在心上,對她浸滿痛苦的雙眸露出的淚水,也視若無睹。他悠然的吸了口煙,冷漠的徹底:“隨你怎麼恨。不過,有一點我警告你一句,別挑戰我的底線。今天我就把話撂下了,她們娘倆從今天起就是我皇甫家的人!安歌從今天起,就姓皇甫,我不管你願不願意!”
心在這場談話中被撕扯的不成樣子,沈如雲因為皇甫仲霆不顧夫妻情分的冷漠無情,整個人恍若墜入無底深淵,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心竄入蔓延到身體每一個角落之後,直達頭頂。她唇邊扯出一絲弧度,帶著濃濃的薄涼,冷聲道:“你可以不顧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她頓了頓,從沙發上站起來,接著又說道:“那好,皇甫仲霆,你就別怪我無情了!”
皇甫仲霆聞言倏地眯起眼,戒備的視線從半開闔的眼簾後閃出,“你想幹什麼?”
沈如雲涼涼一笑,“幹什麼?”她冷哼了聲哼,“你真以為我父親不在了,我就真的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你別忘了,當年你主使孫誌忠做的那件事,我可是全部聽到了。”她趕去阻止,可還是沒能來得及。現在想來,之所以皇甫仲霆沒因為那件事找她麻煩,完全是因為她身後的沈家。
“……”皇甫仲霆擰眉不說話,臉色肅然。
沈如雲見狀得意哼了哼,“就憑那件事,我照樣能把你拉下馬。”
她父親是不在了,可當年跟隨他父親出生入死打天下的那幫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在沈老將軍的麵子上也會出手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