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墨城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隻是微微晃動的右手存在的威脅,時刻警惕著皇甫仲霆不敢輕舉妄動。
“把人帶來,她少一根頭發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她若有事……”墨城仍然低沉陰冷的聲音緩緩收住,接下來的話在他食指扣動扳機的動作中不言而喻。
皇甫仲霆的唇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他臉色愈發的陰沉,被怒氣染紅的黑眸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猶豫。他腦中萬千思緒飛過,最終在顧紹白的臉定格在腦海中的時候,心猛然的墜落希望摔在地上。
顧紹白從這裏出去已經半個小時了,到現在外麵半點動靜都沒有,地下室的隔音再好也不至於驚到這種程度。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連那個人都默認了墨城的方式。
而另一邊倒臥在地上的皇甫辛悅卻因為他的猶豫,被水霧氤氳的一片濕潤的眼眶裏,眸光一點點的暗了下去,惱人的糾結在最深處纏繞著那顆被恐懼和失望往下墜的一顆心。
一方麵她期待看到父親答應放人,一方麵她又不希望父親救自己為自己換到條件。她雖然年紀小,卻知道皇甫仲霆隻要妥協,麵對的將是冷酷的法律製裁。而他的所作所為,輕則終身失去自由,重則人生便就此畫上句號。
這樣的結果,無論怎樣都是殘忍的,她都無法坦然麵對。但是,良知和無法舍去的原則卻告訴她,什麼叫罪有應得,終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心裏糾結的想著,那種無法抉擇的痛苦將她逼近兩難的境地,她隻有緊咬著壓根抿緊唇瓣,然後閉上眼睛,一切盡聽天意。
墨城掃了眼皇甫辛悅,冷哼了聲,淩厲的視線冷冷的落在皇甫仲霆的身上,“還不說話?”他勾唇扯出一抹輕諷,冷漠道:“既然你選擇不了,那就我來幫你做決定吧。”話落,他緩緩舉起右手瞄準皇甫辛悅眉心。
皇甫仲霆瞪大的雙眼裏被紅血絲不滿,他壓根咬的咯咯作響,按在肩上傷口處的手不斷的收緊,好像察覺不到痛一般,更多的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
墨城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扣著扳機的食指陡然頓住,他側首淩眸掃向皇甫仲霆,“當然,你,也一樣逃不了……”聲音輕輕的從好看的唇邊飄出,緩慢幽冷。
食指一點點往下壓,扳機和槍柄間的距離逐漸縮小。
地上的皇甫辛悅在墨城動手前倏地睜開眼,定睛視線落在皇甫仲霆身上,深深的看了眼後認命般的緩緩合上。
機械輕響在此刻極靜的室內異常的清晰,即將到來的死亡讓皇甫辛悅已經忽略了傷口的灼痛,一滴晶瑩的淚珠還是沒有忍住,緩緩從緊閉的眼下滑落,順著白皙的皮膚落在頭側的地板上。
扳機落下,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等等!”從咬緊的牙關中溢出的聲音帶著不甘卻堅定決然。
在皇甫仲霆出聲喊停的同時,墨城扣在扳機上的食指已經落下。就在所有人都來不及的時候,他卻反映極快的微轉了下手腕。
“噗”--又是一聲短促的聲音,淩厲的風從皇甫辛悅的耳邊呼嘯而過,燈光下閃著銀色冷光的子彈自她的額角擦過,僅僅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微微涔出幾滴血紅。她身後的牆壁上卻被那抹偏離原來軌道的銀色,毫不留情的直直慣出。
皇甫仲霆心有餘悸的望著牆壁上的小洞,又看了眼帶上的皇甫辛悅,不由的鬆了口氣。
收了視線,定下心神,他冷冷的自嘲一笑,“墨城,算你狠!”齒間一字字咬出這句話。
墨城聞言倒是不在乎的勾勾唇角,邪魅一笑,手上把玩著那把黑色,舉著間流露出張狂放肆。他眉峰一挑,輕挑的道了句:“多謝。”權當誇獎,對皇甫仲霆的話照單全收。
皇甫仲霆被他噎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可形勢所逼,他為表誠意隻有不情願的放下手中的槍。重新直起身的時候:“我現在答應你的條件了。”他目光從墨城身上移開,徑直落向躺在地上的皇甫辛悅,一片柔情之中滿是疼惜和擔憂:“我女兒身上受的傷不能再這麼耽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