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儒答應著,趕緊把陸文清打發走了,然後才來看唐果身上的傷。
“為什麼不還手?”顧亦儒問。
唐果揚起臉來,臉上的笑意慘淡,“我的丈夫站在門外看著我被婆婆打,都無動於衷,你覺得我能作何反應?”
“你看得到我?”顧亦儒反問道。
“跟了你這麼久,要是連最基本的察言觀色我都不會,顧家少奶奶的名號我也是白擔了。”
顧亦儒不做解釋,拿出藥箱來,身上無意間竟然多了些少年氣韻,語氣依舊清冷得如同三月的清晨,“坐下。”
唐果心裏倒沒有了氣焰,身上的痛感取代了其他感官,慢慢坐下身來,主動把額頭處散亂的劉海撥開,“你輕一點。”
結果,顧亦儒剛下手就是重重的一下,唐果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幹嘛?我讓你輕一點。”
顧亦儒說,“你也知道疼?”
廢話!她也是個人好不好?
“既然知道痛,就要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不受傷。”
唐果資曆淺,每次顧亦儒跟她講這種大道理的時候,她都是似懂非懂,然而,這一次,她朦朦朧朧倒是品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意思就是他不能刻刻守在她身邊,一個人最厲害的鎧甲是修煉成鋼的心。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劫要渡。
然而,顧亦儒。
你就是我的劫,是我這輩子都無法自行度化的劫。
顧亦儒手上的動作放緩,眼睛忽然變得很澄明,就像當年他們初遇時的那個少年一般。
為何再見到,你的容顏我已不識,為何明明說好再也不見,為何偏偏相遇在了舊地點?
唐果的眼眶濕了一圈,怔怔地看著顧亦儒,“顧亦儒,你愛我嗎?”
顧亦儒的心裏咯噔一聲,這是她第一次問這種問題,還是在這樣的時刻。
他沒有說話,繼續手上的動作,終了,唐果眼眶裏的淚都沒有流出,隻是默默咽下了那股子酸澀。
愛與不愛,她難道不清楚嗎?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又不是偶像劇,哪裏來的那麼多甜言蜜語?
“上好藥以後,我送你回家。”顧亦儒起身,冷冷說道。
唐果抬起頭來,問道:“你能送我一輩子嗎?”
顧亦儒頓住,臉上的冷意如抽絲剝繭一樣消失在了臉上,隻餘幾分難測情意。
“你要是想,那就可以。”
這話,多半是用來哄她的,唐果自然沒有放在心上。
這段時間經曆的種種,讓她更加確信她與顧亦儒的未來之坎坷,她究竟有沒有那種耐心去麵對種種坎坷。
一切都是未知數。
她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了。
“就送我到這裏吧。”唐果開口說道。
顧亦儒停住車,季宅就在前麵,隱匿在了薄霧當中,那天她的那句話裏的深意他早就該料到的。
隻是,那層層薄霧似乎也迷住了雙眼。
果果,一輩子,又怎麼不可能?
唐果從車上下來,對於顧亦儒在其身後說的叮囑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毅然決然走進了那片迷霧,那片再也不會有顧亦儒存在的迷霧。
身體裏似乎有一股穿堂而過的寒冷,唐果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似乎秋天就要來了。
她打了一個噴嚏,走進家門,王叔迎了上來,“太太,您回來了?”
“嗯,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