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平穩滑行,這樣的老式汽車在聯邦已經不多見了,很多年輕人都喜歡懸浮式汽車,這樣的帶輪子的汽車,會覺得又慢又土。隻有少數的老年人,喜歡這種汽車的懷舊味道,喜歡這種汽車的感覺。
而這樣的老年人,即使在聯邦,也是不多的。這種車很貴,很貴,甚至比普通的懸浮汽車還要貴。這是一種情懷,情懷通常都很值錢,容凡已經猜出來那個老人是誰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他即將迎來的真相,是他盼望了許多許多年的真相,這個時候他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麼?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的手心裏都是汗水,他不知道即將來到的地方是地獄還是天堂。老管家一路無話,他看得出來小少爺有些魂不守舍,察言觀色一向是管家的基本工,他看得出來容凡對眼前的事實還在消化。其實他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是能再見到小少爺。
當車子停在易家宅子門口的時候,容凡鼓足了勇氣從車上下來,製止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衝動。
他的心裏,滿是不安和愧疚。
他想起來,他曾經洋洋得意的將一個軍部副部長送進了監獄。他當時隻相信一個人,相信張昀古的話。他以為張昀古是聯邦的棟梁,張昀古是聯邦的基石,他說的都是對的,他的決定是對聯邦有利的,那個叫易群的,仗著自己是老戰神的後代,就橫加阻攔,就那般軟弱,是應該要關起來的。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從來沒覺得自己心裏有愧疚。可是今天,他的腿在打顫。
他竟然……親手關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
這個陌生的字眼,曾讓他無數次在夜裏哭泣,又無數次擦幹自己的眼淚。如果他有一個父親,他的人生是不是會不一樣。
他會怨會恨,如果不願意養他,為什麼把他生下來,為什麼要生下來之後還拋棄他,讓他成了 一個天不養地不收的野孩子、
他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痛,今天他本來有機會去問問他的親生父親的,但是他當年卻那樣一念之差,將他的親生父親給送進了監獄。
這算是報應麼?
容凡不禁有些想笑。為他自己,也為易群。
跟隨著老管家繞過屏風和池塘,他們就來到了主屋,在具有東方色彩的回廊裏行進了片刻,他們來到了一個溫暖的房間門口。
老管家敲了敲門,門就緩緩打開了。一個護士低頭出來,輕輕為兩個人打開門,一言不發。
房間裏是濃重的藥物的味道,這藥不僅僅有消毒水還有藥片的味道,還有一股中藥的味道在房間內飄散。
容凡對這味道不反感,反而覺得聞了之後很安心,他之前緊張的情緒,也慢慢變得舒緩下來。
“坐吧……”蒼老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容凡看了看床上那個躺著的人影,慢慢走了進去。
老人身後的枕頭被墊高,容凡看見了他的臉,那是一張雖然老,卻依舊充滿智慧的臉。他的長相沒什麼特別,就是普通的老頭子,他的眼睛裏含著慈祥的神色,並不像是江湖上說的那般,可怕與凶猛。
戰神戰神,到底是個人。
榮發坐到了他身邊的椅子上,定定看著他的臉。
所以說,這是他的爺爺?
容凡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小凡……讓你受苦了。”老人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指,摸上了容凡的手背,容凡感受到那手掌的溫度,眼淚就瞬間低落下來。這是他的爺爺,他的爺爺啊。
親情,他這麼多年渴望的親情,居然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沒有什麼猶豫也沒有什麼懷疑,當他們肌膚觸碰的那一刹那,容凡的眼淚就已經決堤。
他能感受到那股從心裏散發出來的溫暖,那種血液相連的感受。、
這人就是他的親人,沒有錯的,沒有任何錯誤,他的確是他的親人。不需要什麼血型DNA之類的堅定。他隻要這一個觸碰,就已經缺人了,這個老人就是他的爺爺。
那麼他身上流的就是戰神易家的血。
這簡直不可思議,容凡漂泊了一輩子,終於找到歸屬感。
這太讓人驚喜,又太讓人傷心了。
“小凡,你能來看爺爺,爺爺很開心。當年你母親,把你抱走,我沒能阻止,才讓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老人一點戰神的架子也沒有,絮絮叨叨如同一個普通的老人。
他的手還是緊緊握住容凡的手背,他開始敘述當年的一些故事。“星美是個好媳婦,也是個好女人,但她太有才華了。”
老人的眼神看著容凡,卻開始回憶起過去的一些故事。“她是個女人,卻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掌握了太多太多的,別人所不能容忍的東西。她簡直是為了科學癡狂的人啊,她犧牲了一切,來成全她的理想。比如這個家庭,比如她的丈夫,比如你。”
“什麼意思?我母親她做了什麼?”容凡有些不解看著老人,他的母親是被燒死的女巫,還是個偉大的科學家?她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才會走到那個下場。她到底在研究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