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從清水鎮車站駛過,經過無數的山脈、湖泊、樹林……車廂裏的旅人們一路上都嘈雜不已。宋竹庭頭頂上的一隻破舊風扇像老牛拉磨盤一般緩慢無力,發出的噪音時時響徹整節車廂。
宋竹庭雖然身處於嘈雜的環境中,卻聽不到一絲聲響,腦海裏全是無盡的蒼白和寂靜,心中翻來覆去的隻是昨晚巷子口,李芙蓉的柔聲以及她的麵容。
車窗外的無數美景在宋竹庭眼中一晃而過,也不曾停留在宋竹庭的心中片刻。宋竹庭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的遠行是在三年前,獨自一人坐著火車去往北平的,當時的孤獨自己現在還記得,可這種孤獨似乎與此刻相比並未有太大區別,隻是還隱隱地覺得有些心痛罷了……
車子就這樣在蒼茫的路上,在亙長的鐵軌上行駛,已經行駛了好幾個小時,宋竹庭終於有些困了,正想倚著座椅睡去,突來耳邊傳來一句清脆的聲音:“請問你是清華建築係的嗎?”
宋竹庭正凝神望向窗外,忽然聽到似乎有人在詢問自己,連忙轉過頭來,向前望去,一看正是坐在對麵的一位姑娘問自己。這位姑娘剛從蘇州站上來,把行李放在架子上,正好坐在宋竹庭的對麵。
宋竹庭聽到她在問自己,倉促答道:“啊……噢,我是建築係的,請問你是?”
“我是外文係的,上次我們兩個班舉行聯誼活動時,我就坐在你旁邊的,不知你還記得嗎?”對麵的姑娘說道。
宋竹庭朝姑娘的麵容瞧去,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道:“噢……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是叫林如筠,對吧?”
姑娘喜道:“哈哈,好記性。你叫宋……宋什麼來著?”
“宋竹庭。”宋竹庭忙接口道。
林如筠柔聲道:“宋竹庭,這名字起的倒是很好聽。”
宋竹庭笑道:“姑娘過譽了,名字隻是代稱而已,諸如魏忠賢、史思明等人,名字一個比一個好聽,可他們卻一個個都是奸臣賊子啊。”宋竹庭此時的心情仍然低沉陰鬱,心思也無可掌控地飄散開來,嘴上雖然說起玩笑,可渾身卻是空乏無力。
林如筠突然聽到從宋竹庭嘴裏蹦出來了“魏忠賢”,“史思明”這兩個千年之前的人名,猛地“撲哧”一笑。心裏想道:“他的思想跨度可真是大啊,這人倒是有趣的很!”
林如筠剛要張口對宋竹庭說話,宋竹庭卻連連擺手道:“姑娘,我有點困,我先睡了。”說罷,就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睡了起來。
林如筠望著坐在對麵的宋竹庭已然仰頭睡去,隻是暗暗覺得好笑。
火車又繼續向前行進了好幾個小時,窗外的風景變來變去,其實瞧上去也差不多都是同樣的幾種景色。不知不覺間,林如筠也漸漸地睡著了。
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路程,火車穿過荒野和山脈,穿過黑夜和黎明,終於來到了北平站。整整一路上,車廂裏的人群來回地走動穿梭,宋竹庭也早就醒了。
宋竹庭站起身子,拍了拍林如筠的肩膀道:“該醒醒了,北平站到了!”
林如筠睜開雙眼,隻覺得晨光透過車窗正直直地照射過來,已是清晨了。
林如筠揉著惺忪睡眼,道:“是到北平了嗎?”
宋竹庭答道:“到了,你快拿好行李,準備下車吧。”宋竹庭忽然想到眼前這姑娘瘦弱嬌柔,自己若不幫她拿行李,也實在難以心安理得,便接著說道:“你的行李在哪裏?還是我幫你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