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裏的最後一段路,我們走得尷尬又沉默。
直到顧梵忽然停下腳步,問:“你們村口,一直都有這麼一棵樹?”
我本來一直盯著旁邊,聽他說話才抬頭看前方。
原來顧梵指的是我們村口那鬱鬱蔥蔥的老槐樹。
我點了點頭:“咱們的村子就叫槐村啊,這老槐樹可是我們的好運符。村裏人要是進山,都要先拜拜槐樹仙的。”
顧梵冷笑一聲,說:“既然如此,當年你們出事,那老太婆怎麼不來拜槐樹仙?”
他這麼一說,我想想好像還真有些奇怪。
小時候我嚇傻了當然不會往這方麵想。
但是仔細思考一下,好像村子裏隻有婆婆是從來不拜槐樹仙的。
不僅她自己不拜,而且她還不許我拜。
不過村子裏大氛圍迷信槐樹仙,所以,我雖然畏懼婆婆權威,但是遇上學校考試啊體育評測啊之類的幺蛾子,還是會偷偷摸摸地拿個白麵饅頭去槐樹仙那裏抱個佛腳、蹭蹭仙氣。
以前我沒覺得有什麼,但是顧梵到我們村子外第一個提起的就是槐樹,這就讓我覺得有點問題了。
不過,我現在還在和他冷戰當中,可不能屈服。
這麼一想,我便哼了一聲,將滿心疑問都壓下去了。
而顧梵這位陰君大人自然是不會哄女孩子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冷笑一聲也不說話了。
這時候,正好有一個村民走出來,看到我站在門口頓時愣了一下。
他一下子沒認出我來,隻是激動地問我從哪兒來,要不要進去坐坐。
我想起來自己身上是一副流行的軟萌森女的打扮,難怪村裏的男人看得那麼激動。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喊道:“柱子叔,我是音音啊。”
對方一愣,瞪大眼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沒說話。
最後,他卻哈哈笑了起來:“妹子,你咋知道俺的名字?”
這下換我愣了。
我知道女大十八變,我走的時候還是個小屁孩兒,柱子叔認不出我來也很正常。
但他也不該是這個反應麼?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江音。柱子叔,我是江音啊!您忘了,小的時候我去您地裏打西瓜來著,還讓您抓到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我真是連自己的黑曆史都挖出來了。
可柱子叔還是一臉懵逼狀:“這……妹子,你真的認錯人了。俺要是見過你這麼精致的女娃兒,怎麼會不記得?”
“怎麼回事?”顧梵皺著眉頭問道。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普通人又看不到鬼,他問我話,我也不能回答啊。
柱子叔果然好奇地順著我的視線看了一下,問:“大妹子,你看啥?”
“沒啥。”我無語地歎了一口氣。
在槐村,我可得小心。
這裏住的雖然都是普通人,但是對於怪力亂神的事情特別相信,連帶著也就特別敏感。
小的時候,村子裏就有個孩子對著空氣說話,大人就說他撞了邪,帶到婆婆那裏硬是喝了一個禮拜的湯藥,那味兒我到現在都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