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往前過了多久，下方終於傳來了一點光。
就在這時，顧梵的身子猛地向下一沉。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推了出去。
定睛看去，原來許多小鬼正扒著顧梵的身體將他往淤泥裏麵拉。
我想起來了：婆婆說過，這條河裏淹死過許多小孩子！
碧綠的火焰在我的身前凝聚成一顆巨大的火球，隨時可以發出。
但是顧梵卻厲聲阻止了我：“不要出手！”
我一愣，但攻擊已經蓄勢待發，隻好臨時改變方向，將火球扔向了那光源。
但火球沒能接近，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擋住了，因為衝擊立刻爆裂消散在了水中。
我瞪著勉強從袈裟裏拿出佛經，兩條腿已經陷進了淤泥裏的顧梵，大喊：“你行不行啊？”
“去下邊等我。”顧梵的聲音從一堆半透明的水鬼之中傳了出來。
我知道，他肯定是要超度這些家夥。
這份仁慈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這或許才是那個讓我又愛又恨的顧梵吧。
我歎了一口氣，將毒火在身邊壓縮成薄薄的一層防護膜，轉身向下沉。
顧梵的聲音遠遠傳來：“看清楚你的落腳點，不要碰到這裏的淤泥。”
隻是河底與我之間的距離意外的近。我還沒反應過來，腳尖就碰到了泥地。
一瞬間，火辣辣的刺痛占據了我的神經。
我慘叫一聲，將毒火向下壓縮成板磚大小，這才瑟瑟發抖地站定了。
隻不過，若是淤泥對魂體的傷害那麼大，那顧梵呢？
我瞪著雙膝都已經埋下去，卻仍舊巍然不動隻顧念經的顧梵，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敲了一下。
我聽說過佛祖割肉喂鷹，也聽過地藏菩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豪言壯語。
隻是那些對我來說與書中的段子無異。
如今親眼看到顧梵為了超度困在水底的小孩子們寧可承受淤泥傳來的劇痛折磨，我一瞬間自慚形穢。
我一直覺得顧梵別有所圖。
但是這樣一個為了陌生魂靈甘願忍受無比痛苦的任，真的會是壞人嗎？
我正愣著，顧梵已經落在了我身邊。
他的身上一塵不染，隻是臉色有些蒼白。
我想要關心他，但想到前車之鑒便咬住了話頭。
顧梵將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經文收回了袈裟裏，往前走了幾步才注意我沒有跟上，問道：“怎麼？本君身上有什麼讓你看得出神了？”
“沒有。走吧。”我搖了搖頭，大步跟了上去。
有了顧梵，我就不需要浪費毒火的力量了。
他每走過一步，腳下便盛開一朵金色蓮花，剛好讓我能踩上去。
我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方，看著前方這個身披紅色袈裟的身影，忽然覺得格外安心。
我們踩著蓮花一步步來來到那無形屏障所在的地方。
顧梵伸出手去按了一下，立刻有一道白色光暈擴散開來。
“可以直接進去。”他一邊說，一邊拉起了我的手。
我緊張地閉上眼睛往前跨了一步，隻覺得身體好像穿過了一層寒冷的冰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