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子。”我說，“你之前告訴過我，你生前的名字叫善子，是你師父取的。”
“師父……？”百巫女露出愈發困惑的表情來。
她的這個樣子看得我一陣心酸。
當初的百巫女，心心念念的就是為了師父報仇。她的一輩子，都白白耗費在了獵殺三頭巨獸這個任務上。事到如今，若是她連自己深愛的師父都忘記了……那豈不是太悲哀了嗎？
“那些事情，忘記就忘記了吧。”百巫女輕聲說道，“最重要的是，這孩子的記憶我都完完整整地保存下來了。我本來就是個死人，早晚都要消散。但這孩子不一樣。她的麵前還有大好的人生。”
聽到這話，我對百巫女肅然起敬。
聽她的意思，似乎是她犧牲了自己的記憶，才能保護黃佳慧的記憶與人格不受侵害。
換成是我，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百巫女說：“我和三頭巨獸……彼此的魂魄都有損耗，但相比起來，還是我的損耗更大一些。所以，我會時不時地陷入沉睡的狀態。本來我覺得，這孩子開始修煉，魂魄很快就會強大起來。但是很顯然的……某一次我沉睡的時候，三頭巨獸還是將她給壓製住了。就是那一次間隙，讓他與道清達成了密謀——當然了，本來道清也就沒有按什麼好心。隻不過對他來說，一個普通的天命陰女，和一個融合了巫女與天命陰女魂力的、能夠受他控製的惡獸比起來，哪一個更有吸引力，那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道清和三頭巨獸達成協議，要幫他吞噬你還有黃佳慧的魂魄？”我問道。
百巫女點了點頭。
他說，道清的手段相當於慢性毒藥，會一點點蠶食黃佳慧的魂魄。
當百巫女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那種毒咒已經很深了。
“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術法。”百巫女說，“為此，我隻能選擇壯士斷腕。”
既然道清的目標是她們二人的魂魄，百巫女自然隻能帶著黃佳慧逃命。她自身的魂魄已經變得非常虛弱了，為了確保黃佳慧自身的靈智不受到損害，她不得不將黃佳慧的魂體壓製到孩童時期。
“這孩子的記憶都在我的體內。在我徹底消散之前，得想辦法讓她奪回自己的身體才行呢。”百巫女說完，對我深深地拜了下去，“江小姐，這件事情，我可以拜托你嗎？”
“……事成之後，你會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
百巫女仍舊保持著拜倒的姿勢，輕輕笑了起來：“江小姐，一個人，若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那本身也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屬於我的時代早已經過去，如今，連我的執念也已經消失了。在您看來，我繼續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張了張嘴，卻難以反駁。
百巫女直起身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我與這孩子的魂魄融合在一起。最差的結果，應該就是我徹底煙消雲散吧。不論是哪一種情況……最後，我都不會是江小姐所認識的那個人，也不會是那位千理子小姐所尋找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