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底那塊兒大石頭終於落在了地上，卻在心裏砸起了一個大坑，疼痛無比，身體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仿佛被扯動了那條名為痛覺的神經，痛入脊髓。
橙橙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陳亦然，又看了看我，大眼睛裏寫滿了欲言又止和驚奇，就連平時的那副小大人樣都收了起來。“凡凡……”
“沒有的事，他和你開玩笑呢。”我張了張嘴，眼裏的淚流了出來，低頭對著橙橙努力的笑了笑。
橙橙點頭，轉過身麵對著陳亦然，“這位叔叔，不要開這種玩笑，凡凡不喜歡。”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喜歡。”仿佛是為了在我麵前表明要跟我統一戰線一般，還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從來不開玩笑。”陳亦然挑眉，在門口守著的助理拿著文件進來，擺在了我的麵前，“親子鑒定，相似度99.99％。”
鐵證如山，這確實是陳亦然慣有的習慣，先查清楚對手所有的資料，然後一擊致命，毫不拖泥帶水。
橙橙眨了眨眼睛，沒聽懂。
陳亦然當然也沒指望著他懂，所以他的目光從頭到尾看的都是我，我微微的錯開了視線，不想跟他四目相對，“橙橙今天的作業還沒做，失陪了。”
跟陳亦然待在一起，空氣中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我怕再呆下去我會窒息而亡，隻能匆匆的避開。
慶幸的是，陳亦然並沒有攔著我，他如果不想讓我離開，我根本就走不掉，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一把抱起橙橙伸手攔了個車，現在我自己都心神不寧，我根本就不敢開車。
“少夫人，去哪兒？”司機笑嗬嗬的從後視鏡裏看著我。
“舊山公寓。”
報了地址以後，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個司機說的是中文，而且還叫我……少夫人？
“好咧，大少爺告誡過的，少夫人放心，我開車很穩。”司機笑了笑打火開車，一看就是個天性樂觀的人，換句話說，就是話多。
他果然是穩，但是…
為什麼隨手攔的出租車，都是陳亦然的人？
橙橙從我懷裏抬起頭，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為什麼要叫凡凡少夫人？”
“誒，這是小少爺吧？長的跟大少真像！”司機這才看見了我懷裏橙橙的正臉，樂嗬的開口，“因為是少夫人，所以叫少夫人啊！”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已經不是了，你……可以叫我Ann。”
“好的，少夫人。”司機立馬點頭，然後輕咳了一聲坐正了身體，沒有再嚐試搭話。
橙橙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但是我知道，“少夫人”這三個字，已經被他給記住了。
我那冗長而又無法言喻的過去，我又該怎麼告訴我的小王子？
這個司機說得對，橙橙麵對著陳亦然這個跟他長的這麼像的人，會想些什麼呢？
心亂如麻都不足以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可我也隻能帶著孩子先回家，把橙橙放在沙發上，替他倒了杯牛奶，這才蹲下身子與他平視。
“今天遇到的叔叔……你喜歡嗎……”猶豫著開口，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旁敲側擊。
“喜歡。”毫不猶豫的回答，還自己擦了擦牛奶胡子。
心裏一陣鈍痛，痛到無法呼吸，勉強的笑了笑，“是嗎……”
“但是我更喜歡凡凡呀。”小王子彎了彎眼睛，眼裏的笑意如同烈日一般，能驅散陰霾。
伸出手一把抱住橙橙，也顧不上掉在地上的玻璃杯，終於是忍不住痛哭出聲。
我哪有那麼堅強，能夠麵不改色的麵對陳亦然，所有的淡定不過是最後的那一絲自尊在強撐，而如今終於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