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歆羨明白妻子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看著她這般模樣,他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清雋的眉宇之前染著擔憂,現在稍稍散去了些,妃色的唇瓣輕啟:“沒有發燒。可能太累了,你睡吧,明天就好了。”
涼夜真的好困,可是目光一瞥床頭櫃上的黃棕色的信封,她又道:“那是遺囑嗎?”
“對。”
“我外公就喜歡用那種古典信封。他遺囑用宣紙寫的毛筆字?”
“對。”
“難怪了,易擎之篡改的是用A4紙打印,最後有外公、律師簽名什麼的。兩份遺囑放在一起的話,真假立辨。”
“嗯。”
不管她說什麼,喬歆羨總是很溫柔地應著。
他看著小妻子又從被窩裏爬起來,朝著那邊伸出手去,將信封拿在手裏之後,她打開看了看,對於那張照片也隻是粗略地掃了一眼,重點還是放在了遺囑上麵。
外公的字,跟女扮男裝的涼夜一樣,透著不羈與高貴並存的氣韻。
涼夜忽而就紅了眼眶,一字一句念完,她拿起手機給易擎之打了個視頻通話。
對方很快接了:“喂。”
喬歆羨也湊過去,澄澈的眼稍帶疲憊地掃過那邊,看著易擎之身側的凱欣還在恬靜地睡著,喬歆羨便收回了目光,回身坐好了。
他幫著把遺囑拿回來了,餘下的,是涼夜跟易擎之商量的事情,他應該保留空間。
易擎之看著他倆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笑了:“你們夫妻倆也累了吧?晚上不必過來了,不是有外賣嗎,我叫外賣送醫院來就可以了。現在可以送外賣的軟件這麼多,小鬼頭喜歡吃的,我心裏有數,不要擔心。”
“嗯,我還真是身體不舒服,怕跑了。我跟喬歆羨晚上也吃外賣。對了,你給自己要外賣的時候,不要忘記外麵小客廳裏的兩個戰士。”
“知道了。”易擎之的目光似乎也落在了某處:“你手裏那個毛筆字?”
涼夜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一手舉著手機,一手展開毛筆字鋪開:“我跟喬歆羨剛剛去拿到的。”
當養父熟悉的字跡赫然眼前,易擎之的眼眶也一點點紅了起來,睫毛都跟著濕潤起來。
這不是一張簡單的遺囑。
這是他的罪證,是他跟涼夜過去那麼多個日日夜夜,攜手並肩闖出來的見證。
易擎之的表情很複雜,這種感覺隻有涼夜能懂。
她忽而掉下淚來,卻是笑著的,問:“我們、我們把這個東西燒了吧,把過去燒掉,把汙點燒掉,把所有的心酸跟委屈燒掉,把疲憊燒掉,把眼淚燒掉,把所有的不好的記憶全都燒掉,然後,從今以後,我們的人生裏要留著陽光。”
易擎之忽然垂下腦袋,一手捂著臉頰,狠狠抹了一把。
他又將手機對著被子捂住,不讓涼夜看他現在的樣子。
但是涼夜知道,他一定在哭。
走到今天,每一步都不容易,這種動容,不親身經曆的人很難體會!
好一會兒,易擎之紅著眼眶將手機拿起來,對著涼夜麵無表情道:“好!燒掉!把不好過的回憶都燒掉,從今以後,我們的人生裏隻留著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