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月到臘月,對於深處在仙界的月秋來說,隻不過是小歇幾分的功夫。
轉眼之間,這金陵城內已經從當初的秋高氣爽化作了白雪飄飄。
整個金陵城內銀裝素裹,人煙稀少的街道透著些許清冷,但東宮卻是鞭炮齊鳴,紅火熱鬧,就是內院的房裏都能聽到外麵喧鬧的聲音,充滿了歡聲笑語。
在一片鑼鼓喧天的熱鬧之中,月秋和蕭落淨拜完了堂,在他的牽引下一步步走過麻袋,往內院的喜房去,隻是這一路上蕭落淨的腳步聲都充滿了猶豫和沉重。
這讓月秋原本高揚著的心,落下了幾分,那一直以來困擾在心頭有所擔心的問題再度浮了上來,讓她的腳步也滯代了幾分。
她的滯代牽引著的蕭落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轉眸看著蓋著大紅喜帕瞧不見臉的她,心裏沉著的想法更深了一分,愧疚無奈也更加深了一分。
開口想要說什麼,可是在張開嘴的一瞬間卻好像被卡住了一樣,想了想,到底眼眸一暗,不敢說出口。
兩人就這樣各有心思的往前走,便連走到了門前也沒有意識到半分,喜婆子連忙拉住月秋的手笑盈盈的高喊一聲:“太子,太子妃且慢,莫心急了,這門可得跨呢。”
聽著喜婆子的聲音蕭落淨才驚醒過來,回過神,尷尬的一笑後,邁開腳步跨過門檻,進了房內。
入了房,月秋被安置在了喜床上,蕭落淨站在喜床邊,喜婆子將第一個丫鬟手裏捧著的放著秤杆的托盤拿過,遞到蕭落淨麵前,笑言道:“秤杆挑蓋頭,稱心如意。”
蕭落淨拿過秤杆,伸手去挑,可當秤杆將那喜帕挑起了一絲後卻又猶豫的頓住了,他到底心裏還是猶豫,這蓋頭一旦掀了起來,那他和她就……
“太子殿下,您這是在等什麼呢?別人迎娶新娘子可都是急不可待的撩開蓋頭呢,您怎麼能停住呢,對寓意可不好呢,被外人知曉了,當該說你對太子妃不稱心了。”見蕭落淨沒有動靜,喜婆子是急催起來。
“怎麼會不稱心呢,本殿稱心至極。”蕭落淨把心裏的話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隻是後麵一句卻咽了下去。
看著這蓋著喜帕的月秋,他意識到他不能不挑,他沒有能力不挑,在別人的口中,她已經是他的太子妃了,一個和他這輩子都將綁在一起的女人。
無奈又無力之下,隻能將心橫下來,一抬手,將那喜帕整個挑起。
隨著喜帕往後墜落而下,月秋的容顏展露在眼前,雖說鳳冠的珠簾掩蓋著些許,可也能看到她精致的容顏,美輪美奐。
隻是,蕭落淨入目第一眼,還沒來得及綻開笑容就看到了她眼裏含著的一抹薄薄的水霧和那不看他的眼眸裏浮著的失落,難過。
心,緊了一下,嘴角還未揚起的笑已經化作了苦澀。
接下來的禮,蕭落淨是完全心不在焉,由著喜婆子擺布,直到最後喜婆子後退一步,說禮成才回過幾分神來,站起身欲走。
可還不等他邁步從床榻板上走下去,身後就響起了月秋清冷且帶著些許威嚴的聲音:“你們且下去吧,本宮有幾句話要同殿下說。”
此言一出,驚到了眾人。
這行完了禮,新郎就要先去前院待客,新娘子換了妝也是要趕緊的抬去的,不能讓賓客久等,這可是趕時間的事,從來都是行了禮就立即準備的,未有人會挑在這個時候把喜婆子等人趕出去說話的,這不是耽誤事嗎。
可月秋現如今到底是太子妃,即使蕭落淨不受寵可太子的名號還是在的,哪裏是她們這些個下人能不放在心上的。
月秋的話她們沒有人敢違背,見蕭落淨也沒有阻止的意思,會審時度勢的喜婆子便對一眾丫鬟使了個眼色,領著出了門去。
等門關閉上,人的腳步聲走遠了幾分,蕭落淨才回過頭去看著月秋,輕問:“南宮小姐有什麼話這般要緊要這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