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夢虎側耳傾聽,山的那邊不遠處仿佛有一泓清泉,在山澗流淌著悅耳的清脆聲響,他們索性挖了更多的地瓜,一瞬間,地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地瓜,豐收的喜悅浸潤在兩人的心間,甜蜜的就快溢出來。夢虎將地瓜上的藤條係在一起,扛著它們就往那清泉的地方走,珍夫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料峭的春風吹拂著大地,正午時分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洗好地瓜,兩人吃著多汁醇甜的地瓜,那種酸爽的滋味就是快樂的滋味。珍夫人發現夢虎的衣袖前襟都打濕了好大一塊,想要讓他脫下來晾曬。
“二爺,你這樣穿著濕衣服會不舒服的,趁這會陽光還好,曬幹咱們再趕路。”
“沒關係,穿著一會就幹了。”
“這樣可不行,這樣很容易生病,來吧,脫下來。”
夢虎不情願,他可不願意大白天的赤裸著上身跟珍夫人在一起。珍夫人感覺到了夢虎的為難,本想多說幾句,又咽了回去。
兩人一路踩著荊棘,爬了多少山、走了多少路,直走的汗水岑岑,體無完膚,汗水、淚水、疼痛、壓力、病痛這些算得了什麼,珍夫人一不留神跌倒了,夢虎連忙伸手拽住,珍夫人腳踩的地方很是鬆軟,兩人一骨碌的摔出老遠。
珍夫人被夢虎沉重的身軀壓得喘不了氣,夢虎趁勢抱著珍夫人,就是這樣的馨香,在老鷹岩芭蕉林的園子裏,他還能回味那好幾晚的溫馨甜蜜,曾經,他誤認為他是在做夢,茫茫夜色裏,那個始終不肯露臉的女子,他陪著她玩,他訴說著他的煩惱和迷茫,她就像是他傾訴的對象,又那麼一段時間,由於斷了在芭蕉林的幽會,夢虎曾一度迷失,他努力尋找,尋找那一種感覺,今天,這機會來來,撥開麵紗呈現在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嗎?他萬萬沒有想到。
沉默的氣氛令兩人忍不住喟然長歎,珍夫人的眼裏含著熱烈的微笑,不用說,夢虎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如今,他可是她的女婿啊,這樣的身份他怎麼能忘得了。夢虎起身,這才發現崴了腳。
“我不能走了!”
“是嗎?”珍夫人起身,忘卻了剛才夢虎一時的冷淡,“讓我看看。”
夢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珍夫人半蹲著,仔細地觀察著這雙因為趕路而沾滿了泥濘的雙腳。顧不上惡心,珍夫人坐在夢虎對麵,毫不嫌棄地將他崴了的腳放在自己懷裏,脫掉鞋子,解開那纏腳的白布。
那麼專注,傾心地揉捏著,夢虎感激地望著她,撩開她低下頭的兩綹秀發。珍夫人微微一笑,滿臉的柔情蜜意,為心愛的人做點事那算什麼?就是赴湯蹈火,也是願意的。
“你為什麼這麼傻?”夢虎很心痛。
“什麼?”珍夫人佯裝不知。
“我是說,跟我一起回永寧吧?”
珍夫人嘴角微微上揚,夢虎從來就沒有看見珍夫人這麼靦腆。
“先不說這麼多了,你試下能不能走?”
珍夫人扶著撒夢虎,很困難地站立起來,他試著不要珍夫人扶,嚐試了幾次都未能單獨站起來。
“怎麼辦?今天我拖後腿了,得盡快走出去啊,不然,沒被老範逮住,也快餓死了。再說,我很擔心野獸來範啊!”
“是啊,得盡快走出去,呃,聽天由命吧!”
“不,碧真小姐,趁天色尚早,你不要管我,你先走,不能因為我不方便耽擱了你——”
“夢虎,你這樣說,我的心裏很難過。”珍夫人眼裏噙著淚水,“經曆了這麼多,難道你真的還不明白我的心裏想什麼?”
夢虎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說錯了什麼惹得珍夫人不開心,他眼巴巴地看著珍夫人因為情緒的不穩定而跳來跳去。
“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當然不會知道的,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說,你要……”
“你不要管我,我就知道,我不招人待見,連你也是,要趕我走,對不對?”
“碧真,你怎麼能這樣想?你不要亂說,我怎麼會趕你走,我現在不能動彈,真的會耽誤你,我真沒想到你會這樣誤會我——”
“我沒有誤會你,你隻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
“碧真,碧真。”夢虎好像心裏猛地被刺激了一下,難過極了,“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在這荒山野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而偏偏這一帶是最不安全的區域,我真的害怕害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