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證據堵住了夏如水的嘴,她覺得喉嚨幹澀,再也無法吐出一個字來。真的是宮儼做的嗎?真的是嗎?

“如果是宮儼做的,你們為什麼不拿著這些證據去告他?”

“宮家豈是我們能告得贏的?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早過了訴訟有效期,是沒有人會代理的!”

“那當年呢?當年您為什麼不去告?”

“當年……”梁慧心垂了臉,“當年我一直沉浸在失去你父親和你的痛苦當中,哪裏有心思去管那些?等我的神智稍微清醒些卻發現所有的人都被宮家買通了,根本沒有人會相信我了。我去過警察局,他們隻當我是瘋子!而我還差點被……強J。那些人跟我透露,他們就是宮家派去的,要我死!我隻能隱姓埋名藏起來。”

“如果是這樣,你出現在宮家,宮儼就該認出你啊。”

梁慧心笑了起來,“在宮儼眼裏,我算老幾?他或許壓根就沒有見過我的照片,隻讓手下人去辦事。這也是我敢留在宮承風身邊,敢大膽露臉的原因啊。”

“那麼……現在,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血債血還!”梁慧心眼裏露出了一片狠戾,完全找不到平日的優雅端莊。夏如水心裏又了次泛寒,她每每露出這樣的表情,自己便會產生出陌生感和恐懼感。

“他們宮氏,在二十年前不過小企業,全憑著你父親的東西才發的家,發展到如今這個規模。我要把他們的公司弄垮,讓他償償被人報複的滋味,讓那個老東西淒慘而死!”

夏如水的心冰到了極點。

“宮儼若做了那些事的確可恨,但宮峻肆呢?他那時還小,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如水,你還在想著宮峻肆嗎?他可是你的仇家啊,他們宮家可是踩著你父親的血爬上來的啊!”梁慧心的聲音嘶厲起來,聲聲質問起夏如水來。夏如水無力的捂住了頭,“不要……逼我。”

“好,媽不逼你。”梁慧心總算冷靜了些,又掏出了一些新的照片,“你不是對你父親一無所知嗎?當年逃得匆忙許多東西都沒敢帶,但這些照片我卻一直留在身邊。你看,裏頭許多是你父親和你的合影。”

夏如水偏頭過去,看到了那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懷裏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孩子。孩子不辨男女,水靈靈的卻是極為好看,咧著嘴巴對著鏡頭笑。

還有是孩子再大一些的,抱著男人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啃,憨態可掬,男人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照片不少,每一張裏都展現了孩子對男人的依賴,男人對孩子的愛。這就是她與父親的照片嗎?她忍不住去撫摸,也被裏麵的父女情懷所打動。

“這個孩子就是你啊,這些都是你一歲之前的照片。”梁慧心輕聲道,“你看啊,你父親多麼愛你呢。他每天晚上不管忙到多晚都要回來,說是要回來看女兒,他甚至每天親自喂你吃飯,給你換尿布,他對你的愛勝過任何!而他之所以那麼堅決地屏棄利益也要把那項發名轉給最好的朋友,完全是因為對方在我差點難產出事時幫了我們大忙。你父親重情重義,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來都無法忘記他的原因啊。”

看到這些照片,夏如水感覺自己跟路贏之間的距離又縮短了一些,不再那麼陌生了。

“但,我還是沒有辦法去傷害宮峻肆。”她推開照片,閉了眼。有沒有一種方式,可以不傷害到不想傷害到的人,又讓父親的冤屈得以清洗的方法?她找不到。

梁慧心並不逼她,“我知道你們現在感情很好,在這種時候逼你跟他對抗你做不到,但如水,你要知道,宮家人就是豺狼虎豹,不可能善待你的,尤其在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之後。不要以為宮峻肆就有多麼無辜,你出去打聽一下,他這些年做的事還少嗎?多少人怕他?怕的是什麼,他的手段啊。他的手段比他爺爺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若是知道了一切,是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夏如水再一次被打回現實。

“你現在深得宮峻肆的信任,行事自然方便許多,肯定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水啊,你父親已經冤死了二十多年,不能再等下去了啊。”

夏如水還是退了一步。決心,不是那麼容易就下的,更何況宮家人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

“抱歉。”她還是搖頭。

梁慧心的臉色陷入灰暗當中,好久才輕輕點頭,“我理解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給我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