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他這一伸一縮,真的挺嚇人的。
如果這是病,得治。
可是丁師傅支支吾吾的,又是拿桌子上的幾樣水果遞給我吃,就是不回答我的話。
“我不吃。”
他就低著頭,悶悶地,可是眼睛又非常灼熱:“我……這病是娘胎裏帶來的,治不好,但有時也能直一直,不過時間很短,就幾秒鍾吧。”
“哦。”看來丁師傅得的,真是怪病了。
我就環視了一下丁師傅的屋子。屋子很小,但床很大。他的床有點兒古怪,四四方方,床板縫合的很嚴密,找不到一絲縫隙。
讓人看了,沉悶而又神秘。
“葉貞,你走吧,去睡覺吧。別怕……”他輕輕地。
我點點頭,可是說不怕那是假話。萬一……那人又溜回來呢?在我心裏,丁師傅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不是啥血氣方剛的男人,我就算呆在他屋裏,和他說一會兒話,其實也沒什麼。
但我怕驚擾了他的睡眠。
“真的,別怕。那人不會再來了。”見我走到門邊,丁師傅又猶豫地叫住了我。
我就回了頭:“你怎麼知道?”這麼說來,他是見過那人的。
“我……實話對你說,葉貞,那人是來找我的。但找不到住的地方,就糊裏糊塗地闖進了住持的禪房。他來找我借錢的。借完了,也就走了。”
是這樣嗎?我沒告訴丁師傅,剛才我在禪房呀?
我就困惑地再想問點什麼,可終究問不出口。丁師傅打了一個嗬欠,他是真的累了。這聲嗬欠,有攆我走的意思。我不能不識趣。
“對了,這事你別告訴住持。”他又交代了一句。
“好的。”我不會讓丁師傅為難的。
第二天。住持仍沒回來。對此我已經習以為常。他不回來,我可以偷點兒懶,遲點吃早飯。住持規定每天早晨六點就該用早膳,這對我來說,時間實在早了一點。他不在,我就和丁師傅一起吃早飯。反正就倆人,他做好了早飯,我就直接去廚房用餐,吃完了,再去誦經。
可今天,六點半,我趕去廚房,卻發現丁師傅不在。門開著,但一揭鍋,清鍋冷灶的,鍋裏啥也沒有。奇怪了?丁師傅哪兒去了?每天早上,不管刮風下雨,他都雷打不動地會煮好一鍋熱騰騰的稀粥,然後在桌子上放幾樣醃製的菜苗。
“丁師傅?”我奔到他睡覺的小屋前,輕輕敲打門。他會不會是病了?
可是門裏沒人應我。一推門,屋子裏空空的。丁師傅不在。我就納悶了。會不會他去了菜地了?我轉過身,經過一棵大樹底下,我的腳突然被一個什麼東西絆倒了。
絆住我腳的是一個黑乎乎油膩膩的東西,乍一眼,瞅著像一個癟了的皮球。我就彎腰,撿起來看了看。不對,這不是皮球。這瞅著像是一個人皮麵具。
是的,這就是一個人皮麵具。隻是這麵具不是完好無缺的,已經被人為的破壞掉了,上麵劃拉了十幾條口子。可我覺得,這麵具的顏色,和丁師傅那一張黑乎乎的臉皮,真的出自同一色係。
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心念一動,就聽背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葉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