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家公子的畫像怎麼在陛下手上……”他驚愕不已的看著我。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打在我的頭上,半餉才回過神來,盯著他的眼睛,“你……你說這是你家公子的畫像?”
他又仔細看了一下,“有八成相似,可是我家公子的眼睛是黑色的,不是紫色的,還有,我家公子的頭發全是黑色的,沒有紫色的。”
那畫是慕容家族的畫像,王成打開的那張便是雲天也就是慕容雲的父親的畫像,與雲天有八成相似。
我跌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苦笑一聲,一切都明白了,所以的疑點都解開了。
王成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擔憂問道,“陛下,你怎麼了?陛下認得我家公子嗎?”
“有過一麵之緣。”
“那我家公子現在還好嗎?”
“朕與他隻是匆匆見了一麵,也不知他現在可好。”
王成還想問些什麼,我擺了擺手,“你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他答應著便退了下去。
我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想起之前的所有事,如果之前還對雲天是夜存有懷疑,或者說是自己欺騙自己,認為不可能同時看到兩個人。
那日為雲天求七步殤解藥時,便在夜的陪同下,親眼見到躺在石室裏的“雲天”,如今想來,他根本不是雲天,隻是和雲天長相一模一樣的鄧子德的公子,他的昏迷讓我根本不知道躺在石床上的人,眸子根本不是雲天的紫色,而是常人的黑瞳。
而那日對雲天頭發的疑惑,也被夜以這是解藥的藥效一言帶過,而當時的我根本沒有多想,就相信了夜的話。如今想來,那是因為鄧公子的頭發是黑色的,所有我看到的“雲天”便是黑發的,而不是真正的雲天因中七步殤毒而導致的白發。
夜設下陷阱,一步步引著我往裏跳,而我卻渾然不覺,傻乎乎的為他人做嫁衣裳,若不是被他擄去那夜,我試探性的那一聲雲天,而他條件反射的飛快答應著,我至今還蒙在鼓裏,還在欺騙在自己雲天與夜不是同一個人。
踉踉蹌蹌走出門口,頭頂烈日炎炎,我卻覺得天空灰蒙蒙一片,跌跌撞撞走到院子裏,看著園中高大的桂樹,想起海邊的梨花林,眼前一片迷蒙。
那如水的柔情,原來一直都是假象。
微風吹過,桂樹綠油油的葉子隨風搖曳,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漏了下來,落在我的臉上,溫柔撫摸著我悲傷難過的臉,就連它也知我心裏的悲涼,可是,為什麼……
足下一點,身形如風般掠起,倒掛在樹上。
宮女們覺得奇怪,卻誰也不敢來詢問,一個機靈的宮女想了想,轉身飛快跑出了宮殿。
不多時,淩哥哥和影便飛似的趕來。
“蘇蘇,你怎麼倒掛在樹上?”淩哥哥探了探我的額頭,“還好,和平常沒有兩樣。”
“姑娘……”影也是禁不住的擔憂。
倒掛著樹上的我看到的隻是他們的倒影,我努力展露一絲笑容,“淩哥哥,影,你們不知道,倒掛在樹上可以讓我想問題更深入更全麵。”
“真的嗎?”淩哥哥一臉好奇,飛身掠起,倒掛在我身邊,“那我陪蘇蘇一起倒掛,一起想。”
“我也陪姑娘。”影說著也倒掛在我的另一邊,兩人一左一右衝我微笑,我努力讓自己的笑容自然點。
三條身影倒掛在高大的桂樹上輕輕晃動。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漏了下來,落在我的眼皮上,有些刺眼,我努力睜著迷蒙的雙眼,看著倒立的一切景物和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們,眼淚一點點流回心裏,我終於勇敢的沒有流淚,娘親說過,倒掛在樹上,可以讓眼淚流回心底。
我一直不信,如今卻信了。
因為盡管眼前一片迷蒙,可我卻沒有流淚,一滴也沒有。
我蘇蘇,這一次,沒有為他流一滴眼淚,一滴也沒有!
到了晚上,我推說累了,沒有要淩哥哥侍寢,他雖然有些失望,卻什麼也沒多說,隻是吩咐我要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看著桌上安靜不語的焦尾琴,琴座上行雲流水飛揚灑脫的那四個字——流雲蘇晚,依舊清晰如昨,撫摸著流雲蘇晚,依然溫柔纏綿的觸感,一切都仿佛在昨天,可惜,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