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懷孕了,可是人都死了,肚子裏的孩子還能存活嗎?正常情況是不能的,除非那種即將臨盆的嬰兒還又生還的可能,並且估計在二十分鍾內沒刨腹接生也同樣會失去生機。
不說她的死亡時間肯定不止二十分鍾,就算是剛死亡的又能怎麼樣。按照她說的,這才懷上寶寶兩個月,兩個月隻有花豆大小根本稱不上寶寶,僅僅隻是個孕囊,要過三個月之後寶寶才會成形,即使要刨腹也得肚子裏的寶寶足七個月以上。
當然這些東西我都不懂,可我爺爺懂啊,他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為什麼她才死亡沒多久就會有如此重的冤怨之氣。原因就在這兒,雁過無痕,風過無聲。然而唯有愛能在如白駒過隙那般無情的歲月中留下永恒的讚歌。
她心裏可能清楚,但依然割舍不去肚子裏的孩子,又或許是由於對孩子濃濃的眷念,所以在死亡的那一刻,讓她的冤怨凝聚,最終化作冤魂不散的厲鬼。
對於這樣的情況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爺爺也看出了我的囧態,於是接過話茬:“人問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對於姑娘你的遭遇,我們都深感同情,隻是人與鬼是不同的,人屬陽鬼屬陰,陰陽兩隔人鬼殊途。相信你自己心中也有數,如果繼續逗留在陽間非但等不來你的孩子,到時候恐怕連你自己都會有危險。七日之內必有陰兵鬼將上來拘押,就算沒有我們一行人,你同樣也逃避不開入陰的結局!”
爺爺說話不急不慢但字字珠璣,斷腿女鬼越聽就發抖得越厲害,她本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婦,為了能夠懷上肚子裏的孩子,她不知道看過多少醫生吃過多少苦,然而天道無常卻突然遭遇了天災,被房石壓斷右腿失血過多而亡。
不甘心不情願,她不想就這麼走了,可是還有辦法嗎?沒有,她沒有什麼辦法!原本還留著一股“自以為是”的執念,可惜被我和爺爺的話捅破了,唯一支撐她的執念也就沒了。
不知道鬼魂的身體是有形還是無形,又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摸得著,我隻發現斷腿女鬼的身體一軟跌坐在地上。這時候我瞥見她的無瞳雙眼變成一片灰白,之前還是血紅色的。
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害怕,我想對於一個如此有母愛的準媽媽而言,她是不會傷害我的。至於之前被蠱惑,肯定是出於一種本能的反應,她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於是我走前了幾步想要過去扶住她,這是下意識的動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或許是被她所感動也或許是我不適合繼承老張家傳承下來的這個職業,因為換做我爺爺的話,估計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貿然舉動。
“姐姐,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我的這個動作和話語顯得很是自然。
可是我的這個冒然舉動讓爺爺還有白爺爺他們緊張得要命,我們是人她是鬼,要是她突然出手的話我可就危險了。
為了我的安全,爺爺他們四人紛紛再次拿出各自的法器想要過來“救我”,可還沒衝過來時就見她淒然一笑猶如黃鬱金香般絕望,又如帶著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荷花。
隻聽她盯著我的眼睛如是問道:“小弟弟,你還真的是嫩了點,風不古,惡難防,人心難測鬼難搪。剛才你可是害怕我得很,難道現在不害怕了嗎?”
“我當然害怕,可是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的,就像我們不會害你一樣。所以,姐姐你就讓我送你走,好嗎?”我瞪著眼睛說出了心裏話。
而斷腿女鬼聽後無瞳雙眼卻再次閃過一抹紅光,我心裏霎時疙瘩一下,以為她真的想對我出手,驚得我馬上閉上眼睛。可過了一會兒還沒發現有什麼動靜,於是慢慢睜開眼睛,卻見她帶著微笑盯著我。
“嗬,小弟弟,你真的還沒出師也很傻很嫩,不過還是謝謝你的信任,我答應你了,跟你走!”或許是執念破碎心結已開,現在的她倒顯得帶有有些灑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