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神閃爍著的爺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跟那白褂子一樣將我一斧頭給砍了。
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我好的人,第二個就是那個小男孩……
不知道過了多久,爺爺沉歎了一聲,彎下腰將我爹從地上抱起,放進棺材裏,跟著看了我一眼道:“把你娘收拾一下,一塊下葬了吧。”
我聽著他的話就是一愣,跟著看了看衣服被撕得破爛的老娘,心裏莫名就是一陣煩躁。
想到小男孩走時他師父雖然又是冷哼又是咳,可對他做的事都沒有說他,最後見他受傷,還是蹲下來背他,可我這輩子,又有誰背過我?
爺爺又低叫了一聲,他見我沒動,又沉歎了一聲,從墳坑裏爬出來,輕輕的摸著我的頭道:“小影,以後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好與壞,隻是看是不是對自己有利而已,總有一些事情是超脫於生命之外的,日後你就會明白的。”
說完看了看我脖子上的血洞,又瞄了瞄被咬下一塊肉的肩膀,伸手從那塊我親手刻下的石碑下抓了一大把黃土敷在我傷口上,張了張嘴道:“你爹……”
一說到我爹,我心底一陣恨意閃起,抬頭盯著爺爺。
他看著我的樣子,舌頭卷了卷還是沒有開口,又抓了兩把土敷在我傷口,看了看一邊已經因為哭得太久累得睡著了的小怪物,原本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卻又因為手髒,隻是訕訕的收回,朝我苦笑道:“他就是你弟弟曹顥,以後他後照顧你的,你要好好的養大他,千萬不要跟他分開,你……”
看著光著身子睡在地上的小怪物,他肚子上還拖著臍帶,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說是他照顧我,可我現在真不想說話,就算說話,我也隻是想問一些關於我的問題。
爺爺脫下外衣將小怪物……曹顥包起來放在我身邊,又將我傷口上的黃土揭開,隻見原本紅黃的土上麵一大片黑濃的稠血。
他將那些用過的土扔進墳坑裏,跟著又抓了新土敷我傷口上道:“土為地母,可容納萬物也可生長萬物,你被屍毒所侵,又咬了你爹,呆會抓點碑下的土回去和水,沉過之後,你將那水喝下去。”
感覺到脖子沒那麼痛了,我才抬頭看著他道:“什麼是長陰碑?”
爺爺的手一頓,拿在手裏的黃土差點就落地下去了,朝我苦苦一笑道:“以後你就會知道的,記得每天拿你娘的血肉將石碑描上一遍紅,要不你爹又得從棺材裏爬起來。”
說完似乎怕我再問什麼,慢慢的站起來,拿起那把鏟子將我爹的棺材給釘死,跟著又從懷裏掏出幾枚木頭釘子看了又看,這才沉歎了口氣釘在我爹的棺材上,然後開始一點點的封土。
我在地上又坐了一會,看著爺爺無比沉悶的做著這一切,遠處天邊已然開始放白,村裏的頭雞開始打鳴,這才慢慢的起身想將我娘的衣服收拾好,卻發現她肚皮上的那個破開的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合攏了,隻剩外麵一點點皮肉沒有長好。
能自己愈合傷口的人,還是這麼大的傷口?這還是人嗎?
我嚇得慌忙朝後一退,朝一邊的爺爺指了指我娘。
他看了一眼我娘,依舊不緊不慢的給我爹填著土道:“日後你就會知道的,你娘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
我看著她手腕上的咬傷,還有身上被我爹以及曹顥咬出來的地方,都沒有好啊?為什麼就被曹顥破腹而出的地方好了?
這時雞又開始叫了,我也顧不得多想,連忙將我娘的衣服弄好,抱起她就朝屋裏走去。
一路上她都沒有醒來,呼吸很弱,我又不知道怎麼辦,將她放到床上就立馬跑到屋後,抱著曹顥,然後眼巴巴的看著我爺爺。
爺爺終於將我爹的墳給填好的,高高隆起的一個墳包,完完全全是一座墳的樣子,這才接過我懷裏的曹顥看了看,然後示意我跟他一塊進屋。
到了屋裏,爺爺讓我燒了水給曹顥洗了身子,又用細繩將臍帶纏死,說等三五天就會自然風幹脫落,到時要我好好的收著,以後如果曹顥肚子痛就用幹臍帶泡點水給他喝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