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謨拉比·韋倫瞄準了蘇爾特爾的額頭,那是很困難的事情,因為祂太高了,那是很簡單的事情,因為祂太大了。
“你覺得你可以打破永恒?”
“或許隻是沉眠,你無力反抗不是嘛。”
他們努力到如此程度,世界都被清洗重置了一般,他又怎麼會失手呢。
不過,實話實說,韋倫很久沒打過定點目標了。
槍俠的故事從來隻是傳說。
不如說,他們不想神話一個狡詐惡徒,便隻好把他的槍,安在另一個傳說身上。
得做一件好事,無法之徒。
漢謨拉比·韋倫告誡自己。
“辛苦了。”
牛仔扣動了扳機,那是他的靈魂,必中必殺。
槍鳴之聲回蕩在空曠之處。
心懷痛苦之人本不可被讚歎,但牛仔還是說了一句辛苦了,那是對祂選擇毀滅的道路,一路走來的艱辛苦難,表示認同。
“過於期望嗎?”
蘇爾特爾的意識一點點向黑暗沉浸。
曾幾何時,他遙望星河。
它們如此美好。
曾幾何時,他也有所愛,
它們如此幸福。
“爸爸,那是什麼啊。”
“那是神明,我們的希望。”
希望嗎?不要將自己的一切,寄托在他人之手,哪怕,那是神明。
“奧丁,這個世界不夠美好!”
“蘇爾特爾,你隻是過於期望,世間本就沒有你訴說的美好。”
“它注定會毀滅。”
“那毀滅之前,在一些人眼中,它也是最美的。”
奧丁,原來,輸的人,一直,是我。
蘇爾特爾在崩塌,熔岩一樣的身軀皸裂破碎,一點點化為灰燼,隻餘下中央有個小小彈孔的巨大頭骨墜落在轟鳴中。
“哪怕現在祂的頭骨觸碰永恒之火,也不會複生了吧,你們確實殺死了祂。”
無法之徒在物理上殺死了蘇爾特爾的身體,而李望舒他們,在概念上殺死了蘇爾特爾的精神。
漢謨拉比開槍的手臂在一點點消散,他殺死了永恒,自然有著必須的代價。
真糟糕,畢竟他左手槍法,慘不忍睹。
不過還好,他有了一個天賦異稟,可以拿四柄槍的徒弟。
“還是保險一些好,永恒之火被穆恩留在這裏充當太陽,蘇爾特爾的頭骨就由格裏高利帶走,收容在獵魔人的藏寶庫。”
康斯坦丁提出了建議。
“好主意,謹慎一些總沒壞處,萬一在黑暗中,蘇爾特爾又鑽了牛角尖呢。”
李望舒表示讚同。
天上掛著太陽,姑且算是白天,阿嬌準備了漢堡肉,酸黃瓜,土豆泥,還有小麥麵包。
“如此豐盛,這是最後的晚餐嗎?”
康斯坦丁玩笑道。
阿嬌一臉冰冷:“沒錯,你們斷我男人一隻胳膊,我在菜裏下毒了。”
眾人:“…………”
“麵癱看不出謊言,她也從不說謊,你們隨便。”
李望舒輕笑一聲,咬了口漢堡肉,他已經快餓瘋了。
餐廳裏漸漸陷入安靜,除了若有若無的咀嚼聲,沒有人說話。
仿佛疲憊以寂靜祭奠永恒。
過於期望……
誰又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