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太子府後,秦玄月獨自一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夜已經深了,除了遠處偶爾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便是一片寂靜。
途徑一個拐角時,她故意停下腳步,果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
她就知道,慕唯笙不會這麼容易相信她的“表演”,肯定還會暗中派人盯梢。
秦玄月嗤笑一聲,正想回頭嘲諷幾句,卻突然覺得心口一痛,緊接著喉頭腥甜,一口鮮血控製不住便吐在了地上。
她愣愣地看著地上的血,一時之間,甚至忘記趕走那些監視的人。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她日日憂思,心神耗費過度,脈象也一日比一日虛浮。照這樣下去,即便她擁有了通天的醫術,也挽救不了自己垮掉的身體。
秦玄月隻覺得心裏一陣悲苦,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翻湧的情緒,默默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護國公府的下人便來稟報:“大小姐,蘇夫人今日便要回來了,您看看要不要準備些什麼?”
秦玄月半夜才回來,又沒睡好,此時便覺得十分疲倦。但她聽到“蘇夫人”幾個字,便逼自己清醒過來:“知道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來吧。”
“是。”
先前她一死,蘇夫人除掉了眼中釘肉中刺,便帶著兒子春風得意地回了娘家。所以秦玄月複生之後,在護國公府並沒有看到她。如今她一回來,還帶著秦蘇瑩的弟弟秦泊鬆,恐怕到時候又要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等秦蘇瑩梳洗完畢過去時,蘇夫人已經坐在正廳,慢條斯理地品茶了。
“喲,月兒,幾日不見,氣色越發好了呢!”
一見秦玄月,蘇夫人便立刻熱情地寒暄起來,還不忘推了一把秦泊鬆:“鬆兒,還不快叫姐姐!”
然而秦泊鬆卻隻是翻了個白眼,連理都沒有理自己的嫡長姐。
秦玄月內心一陣譏諷,秦泊鬆是個沒腦子的,小小年紀的狂妄囂張,若不是有秦蘇瑩提點,隻怕要捅出天大的簍子來。而蘇夫人雖然精明,但和秦蘇瑩的狠毒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怕就怕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三人湊在一起,難免會生出不少事端。
“姨娘說笑了,舟車勞頓,姨娘的精神倒是不錯。”秦玄月笑了笑,淡淡道。
聽到“姨娘”這兩個字,蘇夫人的臉色瞬間變了——當年秦玄月的生母去世之後,她故作傷心了一陣,便開始在府中以夫人身份自居。當時秦玄月尚小,護國公又寵愛她,因此下人們便紛紛迎合,統一改口稱起夫人來。
“月兒,你今兒這是……”蘇夫人到底不如秦蘇瑩會隱藏情緒,臉上的笑也僵硬了不少。
“姨娘可是覺得哪裏不適?”
秦玄月笑眯眯地問,嘴上卻是毫不客氣:“哦對了,方才我聽府中下人很不懂規矩,竟然稱姨娘為夫人。雖然是個小事,可傳出去到底不好聽。再說姨娘也不是在乎虛名的人,是不是?”
蘇姨娘萬萬沒想到一向軟弱好拿捏的秦玄月竟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反倒是秦泊鬆聽了之後一拍桌子,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娘麼?!”
“這話我可當不起,隻是側室終究是側室,父親正室一位一日空懸,夫人就不能隨便叫。”秦玄月淡淡道。
“哼,你囂張什麼?我看你就是心裏嫉妒,羨慕我們一家子團團圓圓,而你不過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罷了!”秦泊鬆不屑道。
“鬆兒,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蘇姨娘斥責了一聲,可臉上卻經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
秦玄月微微一笑,隨手撚起一顆花生,手指一彈便正中秦泊鬆膝蓋,讓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姨娘就別生氣了,你看,弟弟這不都知道錯了麼?”
秦泊鬆站都站不起來,疼得慘叫不止,蘇姨娘終於忍不住了,哭叫道:“秦玄月!你對鬆兒做了什麼?!”
秦玄月笑而不語,托腮欣賞這場鬧劇。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怒氣衝衝道:
“秦玄月,你這個枉顧人倫的畜牲!”